轉眼元旦就到了,劉漢東借了一輛gl8旅行車,將爺爺奶奶連同行李拉到了近江,潘奶奶曾任省委正廳級領導,組織在八十年代就分配了相應級彆的住房,後來潘奶奶跟隨兒子搬到北京,房子空關了十幾年。
旅行車開到中央大街附近一條支路上,這條路和楓林路平行,叫府前街,以前的巡撫衙門就在街後,省委家屬大院就設在這裡,距離市中心商業區一步之遙,可謂鬨中取靜。
府前街上種滿了梧桐樹,冬季落葉滿地,大院門前的崗亭內,身著呢子大衣的武警戰士腰杆筆直,這裡雖然住的隻是廳局級領導,但保安措施毫不鬆懈,劉漢東的車上沒有家屬院的出入證,但機關事務管理局已經打過招呼,所以一路暢通的開了進來。
潘奶奶的家在大院深處,一棟四層樓房的第一層,四居室,前有車庫,後有花園,牆上爬滿枯藤,花壇內冬青鬱鬱蔥蔥,放眼四望,院內寬敞空曠,車位上停的車都是豪華品牌。
“這兒好,小商小販收破爛的進不來,也沒人跳廣場舞。”劉漢東說。
房子已經打掃過,原樣未動,地上是小塊拚接的實木地板,牆邊是鑄鐵暖氣散熱片,布沙發,實木茶幾,上麵擺著煙灰缸和淮江日報,還有一個放大鏡,書房裡放著藤椅和寫字台,綠色的台燈罩子保留著八十年代的氣息,劉漢東從桌上拿起作業簿,這是初中代數作業,封麵上寫著“鄭佳一,初班”的字樣,字跡清秀,讓他不由得浮想聯翩。
一扭頭,正好看到書架上的相框,豆蔻年華的鄭佳一正衝著自己微笑,劉漢東不由自主的拿起相框仔細端詳,思緒穿越時光,和相片中人進行交流。
“小東,把箱子裡的衣服掛上。”客廳裡傳來爺爺的喊聲,劉漢東趕緊將相框放回原位,想了想又拿起手機哢嚓拍下,這才去收拾行李。
這套房子有四居室,一百三十平方,住兩位老人綽綽有餘,劉驍勇說小東你去聯係個保姆,買菜做飯什麼的,費用我出。
劉漢東滿口答應,收拾好東西,服侍老人午睡,然後回了黃花小區,找到丈母娘王玉蘭,把這個光榮艱巨的任務轉包給她。
“找保姆容易,儘心儘責的保姆就難了,馬上就要過年了,保姆不得回家,對了,你爺爺能出多少錢?”王玉蘭問道。
“按照正常市價,住家保姆該多少就多少。”劉漢東也不清楚行情。
王玉蘭眼珠一轉“住家保姆也分三六九等,光買菜做飯一個價,伺候老人一個價,那種全活的,起碼五千以上,還得管吃關住。”
劉漢東說“五千就五千,還花不起這個錢麼。”
王玉蘭說“我退休了也沒啥事,閒著也是閒著,找彆人不如我去伺候兩位老人了,工錢就算了,都是自家人。”
“那馬叔和馬淩吃飯怎麼辦?”劉漢東還是不大放心。
“你馬叔單位管吃關住,本來就把家當旅館,淩兒年齡不小了,也該成家單過了,就這樣定了吧。”王玉蘭似乎有些隱隱的小激動。
劉漢東想了想又說“不成啊,你廣場舞不跳了?”
王玉蘭倒吸一口涼氣“這倒是個大問題,對了,省委家屬院裡麵有空地吧?”
劉漢東立刻打消她的念頭“彆,那地方人都要清靜,千萬彆去那跳。”
“那算了,我不跳了。”王玉蘭權衡一下利弊,還是決定老老實實當保姆。
……
再過十幾天就是除夕了,城市已經有了一些年的味道,一場大雪,銀裝素裹,歐洲花園工地上的工人們大半都回鄉過年去了,謝律師也回了北京,王世煌那邊也不再鬨騰,一切都趨於平靜。
鐵渣街上,張豔開的保健品小店生意還算不錯,雖然賺不到大錢,維持生計不成問題,其中一項重要業務就是賣“小泰”,闞萬林幫張豔聯係了貨源,不是從市藥品總公司進貨,而是直接從南方拿貨,利潤大,風險小,比賣安全套偉哥還來錢。
年關將近,盜竊案,搶劫案日漸增多,張豔一個年輕女子開這種晝夜營業的小店未免有些不安起來,尤其讓她擔心的是,店外最近來了一個流浪漢,邋裡邋遢,精瘦漆黑,一看就不是好人。
這家夥就住在街對麵的垃圾箱旁邊,自己用報紙和塑料布打了個堅毅棚子,靠撿垃圾為生,有事沒事就坐在那裡盯著張豔看。
這天闞萬林又來了,張豔悄悄對他說“街對麵那個撿破爛的,真嚇人。”
闞萬林說“我看他是沒安好心,你放心,我這就把他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