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季夏為緝魔司奠基的功臣演法,再加上一個藍景玉,耗費時間頗多。/br不知不覺,已是一日過去。/br而與此同時,桐葉府城外,沃野平原之上,有萬騎騎乘靈馬,各個通體赤紅,虎斑豹紋,鼻息吞吐岩漿,以鐵麵覆首,看著猙獰可怖的騎兵/br正踏裂大地,彙聚一處,如若鋼鐵赤紅長流,‘轟鳴’而來!/br一道迎風招搖,寫著一個‘呂’字的大旗。/br於蒼天之下,在這萬騎叢中,熠熠生輝。/br與那不遠處恢宏大氣的府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br而為首之人,手擎一杆鳳翅鎦金鏜,目光睥睨,身形如山,宛若一尊在世金剛,屹立人間,叫全軍軍勢,都加諸在他一人之身。/br當他提起手中鳳翅鏜,更是宛若一隻金翅大鵬橫空,鎮壓三山五嶽,仿佛能將周遭之人,壓得喘不開氣!/br大軍壓境,待到逼近,突然頓住。/br在這將軍身側的偏將心驚膽顫著發問:/br“將軍,桐葉府下轄七城,如今已經淪陷三座,戍守‘桐葉府’的關隘門戶,守將藍景玉,那個號稱若能成‘真人’,兵道可與你比肩的那人也已潰逃。”/br“桐葉州最後的精銳,十去其九,為何不乘勝追擊,直搗黃龍?”/br呂先天一雙鳳眸,身上流淌著傳聞中的妖仙血‘金翅大鵬’,身姿挺拔,既有英武,又兼風流倜儻。/br在神血六支柱裡。/br他是最年輕,最有野望的。/br滿朝袞袞諸公,論及出類拔萃,無人可出其右。/br哪怕是殷王殷洪,這個二代臨危受命的君主,無形之間,也矮了這些打天下的功臣一頭。/br聽到下屬的疑問。/br呂先天一擺手:/br“先日前,我曾遣左右兩軍都指揮使,王鶴、秦鹿與李玄宗那小子,一並入城招降。”/br“但到了現在,卻連一封書信都沒,看來我那妹夫,還有好外甥,是不打算並入我的麾下了。”/br“但我依舊選擇給他們一個機會。”/br“就算他們之前割據,造反,殷洪震怒,但現在的天下、現在的大殷,已經不是從前了。”/br“老殷王還在,還能突破真人,或許‘還在兩說’。”/br“但是在那之前.”/br“他的話不管用。”/br呂先天的語氣輕緩,取出一枚通訊玉符,頃刻捏碎。/br待聽到動靜後桐葉城內,大街小巷,有好些個身著便衣,其貌不揚的人,同時心中一驚,縱身飛簷走壁,便化作殘影,往城外奔襲而來。/br這些人,都是虎威侯安插的哨子、斥候,用來探查消息。/br“將軍!”/br足足十好幾個身姿矯健,筋骨齊開的武道高手近前稟告,虎威侯呂先天遠遠的看著那一座府城,才漫不經意的問道:/br“李神堯、李玄宗,可是將李乾坤,還有我那兩個天人部將擒下了?”/br“他們莫非以為,‘千秋棋聖’許若童來了這桐葉,日日以禮相待,就能請他出山不成。”/br“莫說他出山我未必懼。”/br“隻單單講一點。”/br“許若童許老,這一輩子都在鼓搗、鑽研著他那一盤棋,想要從中參悟‘棋掌天地’的變化,他醉心其中,連大殷都不在乎,哪裡會理會塵世俗事。”/br“本侯之前已經與他見過,他礙不了本侯的事,若是桐葉府內的人,將虛無縹緲的希望,寄托其中,那麼本侯”/br“就要將其徹底碾碎,讓我這好妹夫、好外甥看清楚!”/br凝望桐葉府,呂先天勒馬眺望,眼中似有龍蟠虎踞。/br大殷建立,殷王與諸多同袍同分天下,還割據了寶瓶、西北給與妖魔,渭水立誓,到了今朝,終於是將禍根埋下。/br涇河龍王,虎威侯/br還有那些個一方巨擘們,成了道、成了勢,心中的野心,早已不是殷洪這個二代殷王,能夠壓製得了的了。/br若是真叫虎威侯得了整片桐葉州。/br恐怕頃刻間,/br繼李神堯後,他就得成為第二個,在這片土地上割據的人!/br“這”/br但隨著呂先天講完,那幾個斥候麵露難色。/br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堪稱風起雲湧,最後的結果,更是誰也未曾預料得到。/br而呂先天將藍景玉率領駐關的八千精騎,一擊而潰,隻剩下了這座‘桐葉府’城之後/br作為虎威侯的驕傲,叫他根本沒有前去了解訊息,便乘勝追擊,一路趕到了這裡,甚至沒有召集斥候,探查消息。/br以至於,直到現在,還對桐葉府已經‘新王繼位’,一無所知。/br當這些斥候猶豫再三,事無巨細的開口,將李踏仙‘弑董紅霜,奪位成功’的一切來龍去脈,包括他身為大緝魔主身份的事,都稟告過後./br原本還以為,隻是李家父子那點狗屁倒灶事情的虎威侯呂先天,眸子緩緩一凝:/br“哦?”/br“建立緝魔司,在渭水幾次反複,叫那老龍王吃癟震怒之人.”/br“竟然是他?”/br“有些意思。”/br他的眼眸緩緩沉凝。/br隨即,將額角鐵麵覆下,揮起鳳翅鎦金鏜,朝天揚起,與蒼天大旗一齊蕩開,而後————/br“虎威騎,聽我調令!”/br“踏平府城!”/br大緝魔主,李踏仙/br是個人才。/br呂先天心中有些可惜。/br但即使素未謀麵。/br他也能理解李踏仙的心理。/br刺殺殷王、拜師左山河、逼死董紅霜、斬李乾坤頭顱、叫李神堯讓位./br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若都隻是一人所為,那麼此人,定也是不世出的梟雄。/br就比如他呂先天,一生反複,先是大玄邊軍,而後斬去上級頭顱,投靠大殷,再到今天時機成熟,準備割據自立./br他這一生,雖有棲居人下的時候,但他骨子裡的桀驁,叫呂先天清楚明白。/br他,很難屈居人下。/br所以,這等英雄,他雖素昧平生,但也知曉,若是將他收下,便如同是臥榻之處,叫一隻猛虎前來酣睡!/br一個操作不好,叫他後來居上,自己豈不是日日活在背刺的陰影當中?/br隻有千日做賊的道理,哪裡有千日防賊的道理?/br再加上.這李踏仙名義上,和自己的‘義父’董太師,血海深仇簡直深得沒邊了,那位太師是龍血半妖,還聯係上了一座‘洞天’,自己這個時候,不能反他。/br所以,若不殺這李踏仙。/br很難交差。/br隨著萬騎掠地。/br整座府城都被驚動了。/br這邊,季夏還在閉關參悟,以人間演道,推演人間至境之法,勒令嚴禁有人,前來打攪。/br那邊,/br按照李神堯臨終前的哀求意思,被他派遣去往‘十絕府’,坐鎮十絕關的李玄宗。/br已經披掛鎧甲,回眸望向這座府城,眼神複雜,但終究沒有過多停留,也沒有要忤逆李踏仙的意思。/br桐葉公府一家裡,他是最講道理的。/br所以活到了最後。/br骨肉親情下,雖對李踏仙難免憤怒。/br但作為一路上,都看到了李踏仙崛起種種的人/br他更能理解他的艱難。/br隻是,或許心中終究有所不甘吧,李玄宗自己心裡也清楚,他不能繼續留在這桐葉府了,不然日日相處、相見,總有一天,他內心的野心,會大過自己的理智。/br想來,李神堯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叫他遠離桐葉的吧。/br李玄宗心頭感慨,搖了搖頭,就欲甩去滿腔煩悶,就此駐守一方,將軍政大事交予另外一人手裡,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但是/br就在他準備出府城前./br一陣鐵騎震顫,大地崩裂的震動襲來!/br叫他一眼就看見了虎威侯的大軍,不由目露凜然,大駭大驚:/br“呂字大旗.”/br“虎威侯‘呂先天’.怎得打來的這般快?”/br一尊真人,萬匹龍虎血騎,這府城看著巍峨大氣,還有兵家陣法、道脈大術加固,但其實./br也與紙糊無異。/br看著這座已經與自己‘無關’的城。/br又看了眼自己身後的親信。/br李玄宗猶豫再三,在投奔虎威侯,與庇佑自己曾經的領土之間./br他選擇了後者。/br哪怕明知不敵。/br桐葉公李神堯一生都拚在了‘自立’這件事上,這千裡沃土,哪裡能拱手讓人!/br終歸也要流乾、流儘李家的血,才算罷休!/br哪怕敵人,是外祖、母舅,也不例外!/br畢竟,終歸是外人。/br桐葉府秘室外。/br一尊不借任何外力,憑空懸浮的老人,身披黑白二色的棋袍,眼眸悸動的看著那間靜室的動靜,有些震撼,甚至手指隱隱顫動。/br在他身側,位列大殷執金吾的許恒開口勸誡:/br“義父,您為何還在此地駐足?”/br“就算那小子棋藝驚人,但他現在已經是桐葉公兼大緝魔主了,是大殷的敵人!”/br“虎威侯已經兵臨城下,殺了過來,是勢必要拿下他的。”/br“咱們繼續在這裡耽擱是不是不太好?”/br許恒原本以為。/br自家義父能夠知輕重,曉緩急,就算不為他自己考慮,也會為他麾下的義子,附庸考慮。/br但!/br許若童的眼眸,越是看向那室內,就越是灼熱,越是明亮,渴望幾乎溢於言表。/br就如同當日涅槃山,修法道人對於‘元神涅槃功’的渴望如出一轍!/br“你,”/br“看不到,聽不到裡麵的動靜麼?”/br許若童伸出了手指,指了指內室裡,季夏為李澄真、孟軻等人人間演道的動靜。/br但一側的義子許恒,卻是一臉茫然,又瞅了瞅:/br“裡麵什麼也沒有啊?”/br他看不見,甚至瞅不到任何波瀾,因為他是第三步。/br但觸摸到了天門,內景地,已經由‘**’逐步觸摸到了‘神魂’的許若童,卻不一樣。/br許若童,能夠看得見裡麵的‘造化’。/br“是了,你看不見。”/br“所以你不懂。”/br他放下手指,有些悵然若失。/br而一側許恒雖不懂,但看著許若童這一副表情,不由道:/br“義父,恕我愚鈍,雖看不出什麼端倪來,但”/br“若這李踏仙身上真有什麼大秘密,”/br“助武威侯平了梧桐府,再將這李踏仙擄走,以你真人手段,豈不是輕而易舉?”/br“到時候廢去修為,押入‘刑獄’,任他有天大秘密,也一定會交出”/br啪!/br許恒話未說完,一道掌風扇來,直接將許恒打得一個踉蹌,待到他側過頭,才看清楚許若童的臉色已經發冷:/br“求術求法皆有道。”/br“不是心甘情願的”/br“旁人給你設了陷阱,你踩進去,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br許若童從李踏仙身上,/br看到了極致的法與術之雛形。/br他原本覺得,可以借助李踏仙,堪破棋藝,破了那一處‘天元棋局’,讓他對於以‘棋道’窺視天地的法,更進一步。/br但現在./br看到季夏能夠活生生的,將人一生術法總結,再行突破,而且打破桎梏/br許若童,才知曉季夏的恐怖。/br同時/br也徹底瘋狂了。/br真人是第四步。/br但第四步不是儘頭。/br若不能連開三次天門,洗刷三次身軀,並且打破人間與術法的關隘,躋身‘求法者’!/br就算不得超凡脫俗!/br更談何‘棋中天地’?/br“許恒.”/br捏著黑白二子,許若童語氣稍緩。/br“義父,我在!”/br許恒連忙上前,謹言慎行,不再多言有關季夏之事。/br“將桐葉州.所有的‘棋子’全都調起。”/br“助桐葉公、緝魔司禦敵!”/br什麼?/br“義父,你這麼多年埋下的棋子無數,各個地方、情報,皆在掌中,可若是這一次掀出來,露出了蛛絲馬跡”/br“恐怕,世人就會知曉我們的冰山一角了,為了一個李踏仙,這樣真的.?”/br許恒深深知曉。/br這麼些年裡,被譽為不慕權勢的許若童,到底在整個大殷,悄無聲息的建立了一個多麼龐大的‘情報網’。/br它被命名為‘棋待詔’,起初是殷王專門為許若童設立的機構,供給他下棋解悶。/br但這麼多年,散落各地的‘棋待詔’./br卻在五州,一十六強門、無為派、虎威侯、董太師、三妖祖庭、長白州赤眉軍、扶搖州玄朝遺脈之中無孔不入,皆有人手插入!/br天下大勢,不過觀一葉而知秋,其中究竟有多少高手,就算是許恒自己,都不知道。/br結果這一次,/br許若童要為了李踏仙一意孤行,這真的值得嗎?/br但這位千秋棋聖隻是背手,默默駐足。/br他看著那一間小院,隨著外界的動靜,逐漸有丹王、劍仙、兵聖.懷揣著各自玄妙手段,從中走出,與之前宛若脫胎換骨時。/br如同棋局中黑白二字對峙一樣,麵對許恒的質疑,如是道:/br“莫說你們。”/br“若是大勢將傾.”/br“必要時。”/br“老夫也會出手,攔截虎威侯。”/br“甚至若有必要.”/br“殺呂先天,也無不可!”/br老人身上,第一次顯露了濃烈到近乎熾熱的殺機。/br叫作為義子的許恒第一次覺得./br他這位‘義父’,大抵是瘋了。/br臣子殺臣子!/br雖然那位殷王落了隊,八成是要沒了,但/br這也是天下之大不諱啊!/br與此同時。/br季夏於內室,睜開了眼。/br【執筆人‘人間演道’李澄真得悟道級巔峰‘萬壽秘丹典’!】/br【執筆人‘人間演道’孟軻.得悟道級巔峰‘刹那長生’!】/br【執筆人‘人間演道’藍景玉得悟道級兵法‘白虎破陣’!】/br一時間,諸般妙法,加諸我身,反哺神魂。/br叫季夏./br第一次。/br從自己的眉心祖竅,窺見了‘天門’。/br“原來.”/br“有朝一日。”/br“似我這等螻蟻,也等見到青天麼。”/br他睜開了眼。/br麵貌似十六歲。/br但一次次演道/br已經將季夏的眸子,推演得儘是滄桑,仿佛萬般術法,信手拈來!/br“下一步,”/br“便是尋覓,真人之道了。”/br“而在那之前.”/br他提起了手。/br望向了外界震動。/br大殷,虎威侯。/br“嗬”/br“古來史書,從未有過元丹能抗真人者。”/br“因為天塹,不能逾越。”/br“而我若能相抗,是否.”/br“便能叫大緝魔主李踏仙之名.名留青史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