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河看了劉愛璐一眼,沒阻止,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也好,女士優先。”
劉愛璐這才鬆了口氣,硬著頭皮乾了那杯酒。
饒是她有些酒量,也被這高度白酒嗆得咳嗽了幾聲,臉頰緋紅。
有了劉愛璐擋了這一杯,其他人也不好再步步緊逼。
再說那茅台,一瓶已經快要見底,這玩意兒可不便宜,誰也不想真當水喝。
周天雄看火候也差不多了,終於開口:“好了好了,我看今天就到這裡吧。陸老弟海量,各位老板的心意也到了。下午我這邊還有個會,咱們改天再聚。”
這話一出,眾人如蒙大赦,紛紛附和。
一場暗流湧動的酒局,終於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中宣告結束。
……
回去的出租車裡,氣氛有些沉悶。
陸江河靠在後座,閉著眼睛,麵色雖然泛紅,但看起來還算平靜。
劉愛璐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麼,但看到他似乎在休息,又把話咽了回去。
車子平穩地停在他們下榻的旅館門口。
就在劉愛璐付錢的功夫,車門“砰”地一聲被推開。
陸江河幾乎是踉蹌著衝下車,腳步虛浮地奔到路邊一個不起眼的牆角,“哇”的一聲,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
胃裡翻江倒海,中午吃下去的東西混雜著辛辣的酒液,一股腦地噴湧而出,狼狽不堪。
他雙手撐著膝蓋,整個身體因為劇烈的乾嘔而不住地顫抖,臉色在路燈下顯得異常蒼白,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剛才在酒桌上強撐的鎮定和從容,此刻蕩然無存。
劉愛璐顧不上跟司機找零,快步衝了過去,伸手輕輕拍打著陸江河不住起伏的後背,動作輕柔,帶著難以掩飾的心疼。
她沒有絲毫嫌棄的意思,反而從隨身帶著的包裡迅速掏出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擰開瓶蓋,遞到他嘴邊。
陸江河吐了好一陣,才稍微緩過勁來,接過水,卻沒有立刻喝,而是先漱了漱口,將穢物吐到一旁的花壇裡。
“哥,你這是何苦呢?”劉愛璐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責備,但更多的是關切,“身體要緊啊!你看你,喝成這樣!”
陸江河直起身,靠在牆上,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殘留的水漬,長長地呼出一口帶著酒氣的濁氣。
他喝了一小口水潤了潤喉嚨,聲音有些沙啞,看向劉愛璐,緩緩吐出三個字:“你不懂。”
劉愛璐一怔。
陸江河看著她,“你想想,咱們是什麼身份?明陽縣,一個內地的小地方。人家是什麼?珠三角,羊城,全國的家具集散中心,行業龍頭。他們骨子裡就帶著大地方的優越感,天然就看不起咱們這些下麵來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今天這頓飯,說是接風洗塵,實際上呢?是下馬威,是掂量,是稱一稱我們有幾斤幾兩。”
“周天雄敬的那杯酒,就是一道坎,一道資格審查。我不喝,低頭認慫,那後麵就沒什麼餘地了!人家隻會覺得我們軟弱可欺,打發叫花子一樣隨便給點殘羹冷炙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