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弊得失,清清楚楚擺在台麵上,沒有虛言,也無需拉扯試探。
蔣澤濤聽得認真,偶爾插話問幾個關鍵節點的問題。
沈文靜則在一旁,適時地補充幾句,描繪著產業園建成後的宏偉藍圖和對地方經濟的巨大拉動作用。
一頓飯的工夫,事情的框架就算是定了下來。
直到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客廳,暖意融融。
蔣澤濤才起身告辭。
陸江河和沈文靜一起,將他送到了家屬院門口。
看著蔣澤濤開車離去的背影,陸江河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輕輕歎了口氣。
門口的風帶著冬日特有的凜冽,吹在臉上有點乾。
沈文靜攏了攏陸江河敞開的衣領,看向他,“事情不都談妥了嗎?澤濤也答應幫忙了,怎麼還歎氣?”
陸江河似乎才回過神,目光從遠處收回,落在沈文靜關切的臉上,微微一愣。
“有嗎?”他下意識地反問。
沈文靜輕輕點了點頭,眼神裡帶著一絲探究:“當然有。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你現在好像,好像變了好多。”
她說著,挽住了陸江河的胳膊,將半個身子貼近了他取暖。
“感覺……沒有以前那麼天不怕地不怕了,也不像剛認識你那會兒那麼…敞亮了。”
這話像是一根針,輕輕紮破了陸江河刻意維持的平靜。
他沉默了片刻,感受著胳膊上傳來的柔軟和暖意,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也許他自己都沒完全意識到這種變化,但被沈文靜點破,那感覺便清晰起來。
“可能吧。”他低聲應道,“以前在下麵看新聞,總覺得那些當領導的有什麼難的?不就是一門心思給老百姓辦事嘛。現在自己腳往前邁了半步,才咂摸出點滋味。”
“在其位,謀其政。聽著簡單,可肩膀上實打實擔著的是一方人的生計,關係著多少張嘴吃飯的問題。要說一點壓力沒有,那是哄鬼的話。”
兩人沒有急著回屋,就這麼順著家屬院外的便道慢慢踱著步。
沈文靜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步伐與他一致。
“放開手去做就是了,天底下哪有不出錯的將軍?也總得允許自己摸著石頭過河嘛。彆把弦繃得那麼緊,對身子不好。”
陸江河嗯了一聲,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深入。
沈文靜的話,他聽進去了,心頭是暖的。但他同樣清楚,這份體諒和寬容,在這個世界上是稀缺品。
人這一輩子,真正時時刻刻盼著你好、能容你犯錯的人,掰著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大多數人,在乎的永遠是擺在桌麵上的結果。
贏了,你就是英雄好漢,怎麼做都有道理;輸了,你就是狗熊笨蛋,呼吸都是錯的。
倘若真能像文靜說的那樣,允許試錯,允許失敗,那這世上的許多事情,或許真的就沒那麼難了。
可惜,現實往往是另一回事。
這份沉重,他不想再傳遞給身邊這個一心一意向著他的女人。
氣氛一時有些安靜。
沈文靜似乎也察覺到了,她主動換了個話題,仰起臉,手臂挽得更緊了些,臉上帶著明快的笑意。
“餓了!咱們晚上吃什麼呀?”
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陸江河心頭一軟,緊繃的神經也鬆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