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河依舊抱著沈文靜,他朝那年輕護士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
那護士也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說了句“早點休息”,便轉身拿著記錄本,繼續往下一個病房查房去了。
清脆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漸行漸遠,很快便消失在拐角。
陸江河這才動了動被沈文靜埋得有些發麻的肩膀,低頭在她耳邊笑道:“走吧,小祖宗!我送你回去休息!”
話音未落,沈文靜卻猛地伸出手,在他腰間的軟肉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用了十足的力氣。
“嘶——”陸江河結結實實地倒吸一口涼氣,這一下又準又狠,險些讓他叫出聲來。
沈文靜這才從他懷裡抬起頭,臉頰依舊是誘人的緋紅,嘴角卻勾起一抹略帶狡黠的得意,顯然剛才的窘迫已經轉化為了小小的報複。
送沈文靜到樓下街道邊,看著沈文靜上了一輛出租車,陸江河才轉身返回住院部。
再次回到沈瑉坤病房所在的樓層,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晚上十點十五分了。
他沒有再進沈瑉坤的病房打擾,而是徑直去了隔壁那間專供陪護人員臨時休息的小房間。
推開門,房間不大,一張單人床,一個小小的床頭櫃,便是全部陳設,空氣中帶著一絲消毒水和被褥混合的味道。
陸江河還是第一次知道,這種級彆的乾部病房,竟然還配備了專門的陪護床位。
空間雖然逼仄,隻夠一個人勉強躺下睡覺,但比起睡在走廊冰冷的長椅上,已然是天壤之彆了。這大概也算是體製內的一種隱性福利。
陸江河脫了外套,和衣躺在那張有些硬邦邦的陪護床上,雙手枕在腦後。
也許是換了地方認床,又或許是心中裝著太多事,他罕見地失眠了。
閉上眼睛,眼前並非一片漆黑,反而有些莫名的白光在閃爍跳躍。
腦海裡,沈瑉坤下午在病房裡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卻不受控製地一遍遍開始回放,每一個字都異常清晰。
這些話語,如同電影片段一般,在他腦中循環播放,盤旋不散,讓他心頭沉甸甸的。
陸江河用力甩了甩頭,試圖將這些紛雜的思緒從腦海中驅趕出去,卻發現隻是徒勞無功。
他索性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開始努力在腦海中搜索著前世的記憶。
沈瑉坤是江陽省的省委書記,封疆大吏,這個級彆的大員,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問題,被從那個位置上“擼下來”,那絕對是一件足以轟動全國的政治大事件,絕不可能像一顆石子投入大海般悄無聲息。
前世,自己雖然隻是個汲汲營營的小角色,但對於這種級彆的官場地震,多少也會從新聞報道或者坊間傳聞中有所耳聞。
可他搜刮了半天記憶,幾乎把腦子裡的存貨都翻了個底朝天,印象中,似乎並沒有哪位姓沈的江陽省委書記,在前世這個時間點前後黯然落馬。
省委書記不同於那些無關痛癢的小魚小蝦,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一旦出事,必然是天崩地裂,新聞媒體恐怕都要連篇累牘地報道好幾天,街頭巷尾也會議論紛紛。
陸江河眉頭微蹙,暗自尋思著,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畢竟,重活這一世,從2003年初到現在,已經晃晃悠悠快四年了。四年時間,足以讓很多曾經清晰的記憶,在時光的衝刷下變得模糊不清,甚至出現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