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將那扇門輕輕向一側拉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躬身退下,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回廊的陰影裡。
門內,並非陸江河預想中的傳統日式包廂,而是一個更為開闊的和式空間。
淡黃色的燈光自天頂垂下,將室內的原木色調映照得溫暖而柔和。
一個女人正站在房間中央,背對著門口。
她穿著一件剪裁極簡的白色連衣裙,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卻將高挑勻稱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處。聽到門口的動靜,她緩緩轉過身來。
那是一張極具辨識度的臉,眉眼銳利,唇角天生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組合在一起,便是一種糅雜了英氣與嫵媚的獨特氣質。
她迎著陸江河走了過來,高跟鞋踩在榻榻米上,發出沉悶而富有節奏的聲響。
女人在陸江河麵前站定,伸出右手。
“好久不見,陸江河!”
陸江河的動作停頓了一瞬。
“林穎。”
他也伸出了手,兩隻手在空中短暫交握,隨即分開。
“請。”林穎側身,做了一個手勢,示意陸江河入座。
房間裡隻設了一張矮桌,兩個蒲團相對而置。陸江河在她對麵坐下,背脊挺直,姿態隨和自然。
林穎跟著落座。片刻後,幾位服務人員魚貫而入,將幾本製作精美的菜單恭敬地擺在桌上。
林穎再次抬手,指向陸江河,“陸縣長......不,應該是陸秘書長,請。”
陸江河看也未看那菜單一眼,隻平淡地回了一句,“我不懂日料,也不太喜歡,林總費心了。”
林穎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幾分。
“日料是精致,講究一個‘旬’字,什麼時節吃什麼東西,一絲一毫都錯不得。但說到底,它的根子,還是咱們的唐朝。”
她拿起桌上的白瓷茶杯,指尖在溫潤的杯壁上輕輕摩挲。
“有些東西,看著是登堂入室了,但追本溯源,終究是學來的,不是自己的。萬一哪天根上出了問題,這滿桌的精致,也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陸秘書長,這一點你應該深有體會才是。”
陸江河拿起自己的茶杯,飲了一口。
“林總說得對。但菜就是菜,合不合胃口,隻有吃的人自己知道。”
“家常便飯,或許沒有那麼多講究,但吃得舒心,吃得踏實。這種舒心踏實,不是一道菜好不好看,或者它源自哪裡能決定的。林總你說,是這個道理嗎?”
林穎冷哼一聲。
“陸秘書長還是和從前一樣,一張嘴總能把歪理講成正道。”
她揮手讓服務人員撤下了菜單,隨即又示意她們換上一瓶清酒與兩個小巧的瓷杯。
酒液清澈,被她斟入杯中,蕩起一圈細微的漣漪。
她將其中一杯推到陸江河麵前。
“來,陸秘書長,我們喝一杯。”
林穎端起自己的酒杯,看著陸江河。
“算是,久彆重逢。”
陸江河端起了酒杯,杯沿與林穎的杯子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將杯中清酒一飲而儘。
林穎看著他空了的酒杯,臉上那抹弧度未變,又一次為他斟滿。
“這一杯,祝賀陸秘書長高升。”
酒液再次被推到陸江河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