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壓迫並非來自眼前這幾位臨近道尊的人族強者,不是刑鉄那近乎極致的“以力破禁”之道,也不是沐霖那圓融如潮的“造物萬象”。
那是一種遠遠超出此界、超越生靈可知範疇的毀滅性存在。
仿佛從更高的宇宙邏輯層麵緩緩降臨,如一根垂下的秩序之繩,悄無聲息地纏繞在玄鑄界之上,預示著整個天地運轉將被重新改寫。
就在許淩都幾乎以為這幾位老朋友可能會借助著瞬間的衝擊一舉成功突破之時,無儘時空仿佛突然停滯了一瞬。
這一刻,神怪首領的無數精神觸須猛然停滯,他那自詡不死不滅、混沌不破的神魂竟開始微微顫抖,深層意識中浮現出某種幾近本能的驚懼。
——歸墟之主的意誌,降臨了。
整個玄鑄界,在那一瞬之間,仿佛被時間靜止所束縛,陷入無聲死寂。
風停、雲固、雷息、火熄,連奔湧不息的靈脈之流都凍結在半空之中,猶如一幅宏大的天道畫卷被強行定格。
天空如墨,塌陷成巨大的無色旋渦,一道沒有形體、沒有邊界、甚至沒有明確“方向”的“存在”,緩緩投射而下。
它無聲無形,卻又遍布天地;它不動不鳴,卻震懾寰宇。
許淩所在的虛空罅隙,此刻如墜入深海之底,四周所有聲音全部湮滅。
他心頭猛然一緊,隻覺體內神念瞬間一空,如被剝奪了某種最本源的支撐。
他甚至能聽見自己靈魂中某些最深層的符文在崩解,那些銘刻於識海深處、代表著“存在”、“自我”、“意誌”的微粒,正被一股無形力量緩緩擦除。
他拚命壓下心頭湧動的驚懼,卻發現自己的呼吸早已窒息,胸腔如被千山壓頂,一口氣堆在喉嚨,卻如何也咽不下去。
識海中原本鎮守的那一輪金色神輪,在這一刻竟碎裂開來,神念化作颶風激蕩不休。
許淩的眼皮劇烈跳動,渾身每一寸肌肉都在痙攣,他明白——
他不能抬頭。
絕對不能抬頭!
那“存在”不可直視,甚至無法被定義。
它不是某位“至高強者”,不是像神怪首領或超階道尊那樣依賴境界與修為的超然者。
而是一種“宇宙概念”的具象,一種將法則本身當作意誌載體的終極存在——歸墟之主。
它是毀滅的原點,是重啟的本源,是天道為防止萬物失控所鑄的無上裁決者。
在這意誌投射之下,哪怕是千劫不滅的道尊,也仿若螻蟻般被審判。
哪怕是演化完整大宇宙的造界者,也不得不低頭伏首,任其定奪。
係統界麵瞬間一片空白。
許淩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第一時間嘗試查看了係統麵板。
那原本無所不察、洞悉一切、連超維存在也能捕捉些許軌跡的強橫輔助,在此刻卻宛如死機一般。
所有界麵功能失效,探查模塊直接雪花屏,全息影像一閃一閃,甚至在“屬性探查”欄位,赫然出現了一串深紅色的問號。
這與許淩當初以神怪之軀麵對歸墟之主無上意誌時略有不同,修為越高,係統的警示反倒越嚴重。
連“目標鎖定”這一根本功能都徹底失靈,一切神通、道韻、推演、觀測手段,在歸墟之主麵前皆如幻影泡影,被瞬間剝離淨儘,連存在感都仿佛從宇宙中被一一抹除。
許淩心頭狂震,隻覺後背冷汗直流,指節泛白地緊握劍柄,掌心的太虛雲海劍陣源核竟也微微顫動,不受控製地想要脫離他的掌控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