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靈族老祖以李前的模樣、語氣、眼神甚至是那熟悉的咧嘴笑容向自己示好。
許淩沉默片刻,眼神深處卻莫名泛起一絲笑意。
那笑意不顯在臉上,隻微微拂過唇角,宛如初雪掠影,稍縱即逝。
他忽然開口,語調輕緩,卻又奇異地突兀:“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
靈族老祖微微一怔,剛準備繼續講述未來如何聯手抗衡秩序之主、共奪命運權柄,卻被許淩這句話打斷。
他下意識以為對方終於接受了現實,主動想要溝通配合,心中剛泛起幾分欣慰,卻聽許淩緩緩道出一句毫無關聯的問題:
“……你在最後那場對抗秩序之主的大戰中,是不是,順手打散過一頭虛空神怪的幼體?”
靈族老祖臉上笑意一滯,旋即眉頭微蹙,顯然完全不明白許淩此時為何問及此事。
他細細回憶,眼中逐漸浮現一絲驚訝。
“這事……你怎麼知道?”
他麵色微變,思索片刻,終是點頭回道。
“我確實有過類似舉動。當時出戰之前,我穿越混沌罅隙降臨戰場外沿,遠遠看到一道殘破的小神怪身影,披著天機殘紋,鬼鬼祟祟窺伺我等氣機。我擔心有異,於是隨手一道神通擊殺……”
他聲音頓了頓:“不過……這與你又有何乾係?”
靈族老祖看向許淩的神色有異,那隻不過是隨手鎮壓的外圍雜怪,雖隱有神意,卻遠未成年,根本無足輕重。
他不解的是許淩何以知曉此事,更不明白他此時突然提起,是在試探,還是另有所圖?
但許淩沒有馬上回答。
他隻是看著對方,一如多年之前,看著李前醉後對他傻笑的模樣,那張臉,那神態,甚至連那份熟悉的氣息,都未曾改變。
可惜,他心裡明白,那個人,已經死了。
“你們……真的無法再分離了嗎?”許淩再度發問。
語氣平靜,幾無波瀾,卻令殿中空間仿佛陡然一緊,隱有天道湧動的微弱顫鳴在空氣中浮動。
靈族老祖輕輕點頭,語氣鄭重。
“絕無可能。從本源之上而言,我們本就是一體,無始無終的延續。他是我,我也是他,許淩,你無需再沉溺於表象所帶來的執念。”
他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親切的笑容。
“以後,我們將一同麵對那壓在一切生靈之上的大敵——秩序之主。你我本就同道中人,如今更是兄弟至交。”
“這天下,唯你我最懂彼此心境,最配並肩而戰。”
“我們之間,不該再有猜忌誤會,有的應當是信任和……未來。”
許淩點了點頭,輕聲道:“你說得不錯。”
“在這種局勢下,就算是曾為敵對,麵臨共同的大敵之時,確實也能暫時放下舊怨。畢竟,等打破秩序之主的法則枷鎖之後,想清算什麼,也不遲。”
靈族老祖聞言心頭大定,麵上笑容終於徹底綻開,仿佛一切塵埃落定,曾經的誤會與猜疑也都煙消雲散。
他甚至走上前來,伸手拍拍許淩的肩膀,帶著一份真誠的豪氣與期許。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許淩,果然還是那個重情重義的許淩!”
“放心,從今往後,我們定是最堅實的盟友、最可靠的兄弟!你若上天,我便撕裂蒼穹隨行;你若墮地,我便橫斬黃泉為你開道!”
殿堂寂靜,空氣仿佛都為這份兄弟情而動容。
然而許淩卻沒有動。
他隻是靜靜看著麵前這個“兄弟”。
那張熟悉的臉。
那語氣中的熟稔。
那雙眼裡藏著的、令人無比厭惡的自信與篤定。
良久,許淩輕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