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沒有言語，沒有思想，卻在天性中萌生出一種失落與悲傷。
那些情緒對它來說極為陌生，它無法解釋，也無法排解。
它隻能飄蕩，在那空蕩蕩的星空中，像個迷失的靈魂。
而在它那尚未成型的意識深處，卻有一個聲音，仿佛銘刻在最深的血脈中，如一枚種子般緩緩生根。
“去超越吧。”
“去打破這一切的秩序與法則。”
“去成就真正的永恒……”
那聲音無喜無悲，無善無惡，卻帶著無法抗拒的蠱惑與命令。
它微微一震。
一絲不屬於這世界的奇異漣漪，悄然擴散。
……
許淩離開天擎星域後，並未立即返回清瀾仙宗。
他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穿梭於無垠星海之間，虛空靜謐，星辰如水，偶爾有流光劃過，那是某個古老星域深處的修士禦空飛行的痕跡。
可這些景象落入他眼中，卻顯得那麼遙遠而空洞。
他的神念沒有伸展出去捕捉那些雜亂的氣息，也沒有動用法寶破開星域結界。
哪怕以他如今的境界足以在瞬息間橫渡百億星河，此時卻像是一個迷路的凡人。
隻想找一處靜謐角落，好讓自己沉浸於那份難以言說的落寞與哀愁之中。
失去至交好友李前的打擊，並不像一柄利劍瞬間刺入心臟那般劇烈，卻更像是一種持續侵蝕的冷意，從骨髓深處緩緩蔓延，最終彌散全身。
自踏上修行之路以來，他見慣了生死離彆、血雨腥風，曾以為自己的內心早已被這漫長歲月磨礪得如同神金玄鐵，無喜無悲，無怒無哀。
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一些傷痛的降臨，並不會因為你早有準備就會減輕一分一毫。
因為對手可以是敵人，陌生人，甚至是曾經的朋友，但李前不同——那是他真正認可過的同道，是並肩浴血、共過生死的親近之人。
他出手那一刻的果決冷靜，可真的一記神通將靈族老祖與李前一同毀滅後，心境還是不受控製的有所轉變。
“終究……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他站在一顆死星之上，仰望著黑幕一般的星空，輕聲自語。
死星乾裂的地殼在他腳下布滿溝壑，偶有塵沙被星風卷起，在他衣袍周邊打著旋。
他沒有動用任何護體靈光，任憑冰冷宇宙風直撲臉龐，想要借這寒意喚醒自己沉淪的意誌。
不管修行到何等境界，許淩其實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個俗人。
他有執念，有欲望，有軟肋，有無法割舍的情感，這些年他之所以能走到今日這般高處，依靠的根本不是心境與天賦。
他不想做一個高高在上的清冷仙人，拒絕將生死看作塵埃，他討厭那種“皆為虛幻，何必在意”的冷漠清修之道。
所以，他始終保留著一個“人”的底色，哪怕那顏色已經被千萬次殺伐、征戰與時空輪轉所染。
但這一次的離彆……讓他感覺到自己終於還是破了一個口子。
“不痛快的時候，就要想辦法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