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在夜空流轉。
劍光徐徐斂去,周樓目光深邃,看向她時,眼底閃過一抹晦澀的情緒。
不愧是你,不愧是這世間最璀璨的明珠。
白依依攥緊發顫的指尖,望著他,心底忽然明白。
她再也無法忽視他,再無法將他當做過去那個供自己隨意淩虐的小小雜役。
而今夜這場殊死之戰,隻是他們之間,長久糾纏的開始。
曾經年少時最熟悉的身影,此刻卻在夜色下以最陌生的姿態與他殊死交鋒。
漫天劍光與術法流焰交織,仿佛在空中化作一幅盛大殘酷的畫卷,映照得夜幕如白晝般明亮。
每一次劍光衝破星辰法陣,都會伴隨低沉的轟鳴,震得地脈靈氣都翻湧不息。
周圍駐守的天霄宗修士早在對拚之初就再無法插手,幾名修為稍弱的靈仙弟子更是被這兩股毀滅氣機震得體內靈脈破裂,臉色慘白,倉皇退至更遠的方位。
縱是幾位修為達到靈仙巔峰的親傳弟子,此刻也隻能在護體光幕中苦苦支撐。
一名身披深藍法袍、麵色俊秀的天霄宗劍修,手握符劍,喉頭滾動了好幾次,終於低聲喃喃。
“這……這是玄仙修士在交手嗎?白師妹已是靈仙巔峰,但那人……也才靈仙後期,怎麼……怎麼可能壓製得住她……”
他不是沒見過白依依的手段,甚至是公認在年輕一代弟子中絕無敵手。
可現在,這種連呼吸都要用儘全力才能穩住的震懾感,讓他心底生出一種深刻的羞辱感。
“我修行兩千年,到底修到了什麼?若這種境界叫同輩,那我修行到狗身上都比在我身上有用……”
他牙關輕輕發顫,聲音哽咽。
同樣的情緒,蔓延在所有觀戰修士心裡。
他們無法想象,為何兩名玄仙境界都不到的年輕人,竟能硬生生在十餘名靈仙圍觀的目光中,將這片駐地化作毀滅的煉獄,令旁人連靠近的勇氣都喪儘。
而在這寂靜、幾乎凝固的觀望中,戰局愈發狂烈。
星輝驟然收攏,白依依雙目如寒星,發絲淩亂,白裙上綻開幾道焦黑的裂口,她喘息如絲,指尖仍有微光閃爍,卻已開始顫抖。
她原本的絕世風姿在此刻透出一抹狼狽,偏偏那絲狼狽並未令她失色,反倒令她眉目間多了令人屏息的絕美風情。
“星……河……無儘!”
她的聲音低得近乎破碎,卻依舊頑強。
下一息,星輝驟放,璀璨的光雨仿佛將夜空撕碎,再度向周樓碾壓而下。
周樓長發無風自揚,眸色在無儘光焰中愈發深邃。
他早已到了極限,體內劍意仿佛在燃燒,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可那抹倔強與戰意,卻在他心底愈演愈烈。
“再來。”
他低語,握劍的虎口迸出血跡。
劍光呼嘯,與那片星輝無聲撞在一起。
刹那間,光芒刺破了夜空,化作耀目的白晝。
再無法看清兩人的身影,唯有無數灼目的劍芒在光海中衝突、破碎、再重凝。
每一道劍芒,都似是他深埋心底多年的執念。
“再強又如何?再高貴又怎樣?就算是你——”
“也終有一天,也要仰視我。”
一刻鐘之後,終於,那柄如神兵般的飛劍“星淵”,以一種近乎傲慢的姿態,從光海中一劍橫斬而過。
嘶啦。
白依依頭頂簪子碎裂,發髻應聲而落,幾縷青絲無聲飄散在星輝殘片裡。
她俏臉霎時浮起一種奇異的潮紅,呼吸短促,胸口劇烈起伏,整個人如同從雲巔墜落凡塵的仙子,狼狽又驚豔。
周樓緩緩收劍,劍尖在空中輕顫,似乎仍在回蕩劍鳴。
他引劍遙指她,漆黑的眸中,光影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