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堂堂顧家四小姐,拿著自己的清譽去陷害你一個丫頭!”
顧阿蠻一臉驚歎,“你還真是好大的臉。”
這話是對著寶扇說的,也是對著顧大人說的。
周氏還想張口,顧大人那裡就已經有了決斷,“以下犯上,杖二十。”
周氏求情,“二十大板是不是太重了,畢竟是個嬌滴滴的女兒家。”
“可不是,”顧阿蠻哭道,“本就是個心思歪的,又在顧府多年,保不齊知道了哪些不該知道的秘密,萬一日後心生怨懟……”
顧大人聽見這話不知想到什麼,臉色越發陰沉,“杖五十,喂藥發賣,若再有人求情,一並處理!”
眼看有人要把她拉下去,寶扇才覺驚慌,她跪爬向周氏,“夫人,奴婢伺候了你那麼多年,為你做了那麼多事,您救救寶扇,救救奴婢啊。”
顧阿蠻舉著袖子擦著眼淚,“寶扇你這話說的奇怪,好似你的所作所為是母親指使的一樣。”
“顧阿蠻!”周氏攥著帕子的手背青筋暴起,如今卻是連慈母麵孔都掛不住了。
眼看著外間的婆子把寶扇按下去,那臉更是陰的滴水,“這下稱你的意了!”
顧阿蠻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原來母親也準備把寶扇提了姨娘了嗎?那怎麼身為母親身邊的丫鬟,卻跑來我這裡求恩典?”
當著本人的麵被自己的女兒一口一個“姨娘”,顧大人覺得自己臉上有點掛不住,低聲咳嗽了下。
顧阿蠻好似才瞧著了顧大人,她揣揣的站起來,立在顧大人身邊,羞澀的擦了擦眼淚,“父親大人也在啊。”
末了,她笑容微凝,卻是捂住了臉驚駭後退,就連撞倒身後的屏風也不在意。
顧大人見不得他的女兒這種小家子氣,“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顧阿蠻卻指著顧威的方向,好似看見惡鬼驚弓之鳥般抱住了自己頭,“阿蠻這臉是自己摔得,不是大哥打的,大哥去賭坊的事阿蠻不知道,阿蠻不知道大哥輸了錢,不知道那人是錦國公,大哥,阿蠻錯了,彆打阿蠻,彆打……”
顧威都特娘氣瘋了,“顧瞎子你瞎叭叭什麼!老子什麼時候……”
“跪下!”
新換的茶盞在顧大人手下再次摔碎,顧威噤聲,一雙眼睛卻死瞪著多嘴的顧阿蠻。
於是驚慌的顧阿蠻越發語無倫次,“父親彆生氣,沒有錦國公!沒有賭坊!哥哥也沒有打我!”
顧阿蠻急得都快哭了,“大哥,你快開口解釋啊!阿蠻嘴笨,都說不清楚了。”
“你特娘的給我閉嘴!”
顧威情急之下葷的素的全出來了,顧阿蠻這成事不足的東西,竟然三言兩語把他的底都抖出來了。
“你這畜牲,讓誰閉嘴!”
顧大人怒嗬,“無法無天的東西,我說本來一切順利的調令今日怎麼突然給我折回來,原來是你這孽障得罪了錦國公府!”
想到今日在府衙那裡明裡暗裡受到的羞辱冷遇,顧大人就狠得兩眼通紅,本來他很有可能升級調職,如今得罪晉國公府,彆說調職,要是在頭上的烏紗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怒到深處,直接抄起桌上打掃浮塵的雞毛撣子就對著顧威抽去。
彆說顧威隻是傷了手,他就算是斷了腿,也知道跑到周氏身後去躲著。
“老爺!”周氏哭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這調令就要下了,怎麼還折回去了?”
“這就要問問你這好兒子了!你當錦國公府是什麼,柳家又是什麼!”顧大人怒極反笑,“那是當今太子少師,文臣之首,天下學子表率!得罪了他們,甚至都不用柳府出麵,就有的是那想要巴結奉承的人,置我顧府於死地!”
“孽障!”
“孽障啊!”
周氏一聽心裡也是咯噔一跳,她這京官太太才當上沒幾天,就直接給她捋個底朝天。
“怎麼會這樣!”她橫了顧威一眼,“這麼大的禍事,你是怎麼闖下的!”
她對顧威道,“還不快將前因後果說出來!”
顧威實難開口,顧大人看也沒看他,隻對顧阿蠻不耐的指了指,“你來說。”
顧阿蠻看看顧大人又看看顧威,支支吾吾低下頭,“就是那樣,我那天眼睛疼去外麵的醫館拿藥,見著大哥從賭坊裡出來,手裡還提著刀……”
顧阿蠻欲言又止猶猶豫豫,“也許是阿蠻看錯了也不一定,不過那公子確實是上了一架刻畫著佛華金蓮的車駕……”衣帶緊緊扯著顧阿蠻的手指,她的聲音像是風箏一樣,隻有被這衣帶拉扯才不會泄露出那些不屬於她的心緒。
她真想知道啊。
當罪人換成了顧威,視名利如生命的顧大人,會怎麼做。
顧大人已是瞠目結舌。
從那句“拿著刀”開始,他就聽到自己暢通無阻的官途“卡崩”一聲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