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浪裡隱著的大鱸霎時跳起,銜住半空裡的桂花糕,晶瑩鱗片波光閃動,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掀起浪花無數優雅落江。
顧阿蠻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大這麼美的鱸魚,真跟成精了一樣。
可馬上就帶著畫舫被她釣上來的大鱸,竟然就這麼甩一甩衣袖飛走了。
她哀怨的瞪著身後的大皇子,“大皇子也手滑?”
“不是我。”
大皇子也沒見過這麼漂亮豪橫的鱸魚,他看看自己手裡拿著的桂花糕,他是想投來著,但是……沒動手。
“是我。”
一道嬌聲吟荷沁露般從船艙一角出現,仿佛天籟之聲晃過悠悠眾生。
兩人一同向前看去,就見角落裡走出了麵帶鮫紗,覆著半邊容貌的顧明鸞。
“博謙,阿蠻年幼不懂事,你怎麼也能陪著她胡鬨,這畫舫是內司專製獻貢皇族,阿蠻不過區區幼女,怎麼能收。”
顧阿蠻臉色古怪,她很想問問她,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姐姐!
還區區幼女,我若是幼,你又算什麼,吃奶孩子?
我送你個奶娘好不好。
她盯著大皇子,哀怨依舊,“你帶來的?”
彆說是顧阿蠻,就是大皇子也有點懵,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明鸞,你怎麼會在這?”
“你也覺得我來的多餘嗎?”
顧明鸞眸光受傷一般脆弱,“我沒想過打擾你們的,我隻是想著你這幾日疲累,想到這江上尋一尾好魚做湯。”
大皇子這才看到顧明鸞手中的魚湯,以及那雙捧著魚湯帶著傷痕的雙手。
大皇子心疼的握著那雙手,“明鸞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顧明鸞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又怕魚湯撒了,很是嬌羞,“還有外人哪,你先放手。”
而被歸為“外人”的顧阿蠻,對天翻了個白眼。
她怎麼不記得她這位陵川絕姝的好妹妹,擅長廚藝?
更何況還是腥氣十足,碰上洗都洗不掉的魚。
“我做了好多,阿蠻要不要也來一碗?”
顧阿蠻捂著心口一本正經,“阿蠻腸胃虛弱,沾不得半點葷腥。”
這理由,還真是讓人目瞪口呆,隻是你腸胃虛弱捂心口做什麼。
難道還虛竄了地?
顧明鸞黯然垂首,“博謙,四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
大皇子可沒察覺出這話中機鋒,“她那性子,能被她喜歡的不多。”
顧明鸞心下皺眉,這不是她要的回答。
好在大皇子已經端著那碗給自己精心準備的魚湯,帶著與生俱來的氣度與優雅,慢條斯理,整碗喝淨。
隻是這味道實在……再細看碗底還黏著一片好似煮過的水藻片。
大皇子這心情很是難以言表。
“味道如何?”
望著期待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大皇子點頭讚賞,“很是鮮美難得,隻是這等粗活以後還是讓廚娘來做,免得你的手再傷了讓我心疼。”
顧阿蠻在一旁聽著偷笑,她都不用看大皇子的臉,就知道他這話說的有多勉強。
喝吧,喝吧,米青蟲上腦的男人。
堂堂大皇子竟連個試毒的都沒有,也不怕喝了一命嗚呼。
誰知顧阿蠻這腹誹真就跟詛咒應了驗,沒過一會,清俊儒雅的大皇子就皺著眉頭捂住了肚子。
又過一兩呼吸,就再撐不住端莊姿態告罪離開,那匆忙不適的樣子,連腿型都變了。
看來是他的五臟廟消受不了這美人恩。
“我去看看。”大皇子一走,體貼入微的顧明鸞自然也跟上去。
“他出恭你跟著乾嘛,遞紙?”
“顧阿蠻!”
沒了外人,顧明鸞也不願在裝,她怒視著自家姐妹,眼底那怕帶了怒火也美的驚人。
一聽到謠言就眼巴巴的追出來,這位陵川絕姝也沒有看上去那麼氣定神閒。
顧阿蠻無趣的擺擺手,“趕緊跟去看看吧,萬一真溺死在恭桶裡,你可是要掉腦袋的。”
顧明鸞頓時臉色煞白,她絞著手上的帕子,後怕的冷汗直冒。
謀害皇族,可是死罪,她怎麼會那麼做?
都是眼前這個人害的!
她這樣的人,天生禍害。
隻要留在世上多一分,就隻會牽連無辜的人受苦遭難。
顧明鸞撫上自己肩頭,恨如怒火腐骨蝕心。
“顧阿蠻,你會糟報應的!”
顧阿蠻看著那個撂下狠話就走的身影,那雙盛滿恨意的眼睛,讓她笑的苦澀。
她憑欄遠眺,末了垂下眉眼,“難道我還不夠遭報應?”
隻是周圍太過寂靜,靜到沒有人出回答,隻餘下江風嗚咽穿過千傾江水。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將整個江麵染透,那霞光血色遮不住天地孤寂。
顧阿蠻才察覺到,整個畫舫船頭竟隻剩下她一個。
沒了大皇子,她就跟扒光了站在彆人眼皮子底下一樣,沒有任何的安全感。
她抬步就走。
卻見整個畫舫驟然一晃,她連忙抓住欄杆,才穩住差點滑進江裡的自己。
好險。
顧阿蠻暗自慶幸自己福大命大,她想問問就近的下人畫舫出了什麼事,卻見那被自己招呼的下人轉過身來,露出了那張匪氣縱橫永生難忘的嘴臉。
“好久不見……”
他忽的咧嘴,露出個陰冷的,蛇一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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