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實在是太熱了,仿佛連空氣都變成了光怪陸離的蒸汽狀,看得人頭暈目眩。
忘了是誰提議的,三人撇開其他小夥伴,偷偷地跑進了山穀。
在那片清涼的山穀之中,隱藏著一座危險的水庫,就像一頭沉睡的巨獸,靜謐而恐怖,每一滴水都仿佛蘊藏著無儘的危險。
水庫的堤壩靠近陡峭的崖壁,岩石裸露,裂縫縱橫,仿佛隨時都會崩塌。崖壁上,野草稀疏,偶有幾棵頑強的樹木,卻也顯得搖搖欲墜,每當風起,它們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像是低吼的幽靈,預示著不祥的預兆。
放眼看去,水庫的水麵寬廣而深邃,水色墨黑,如同被夜幕吞噬的天空,看不到一絲光明,水麵上偶爾有漣漪蕩漾,那是水下的暗流湧動,抑或是潛伏的未知生物在窺視。
這些漣漪像是一雙雙冷酷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每一個靠近的生靈。
其實三人都有點怕了,但那個年紀的男孩子最好麵子,誰也不願意說出來,生怕自己一開口就落了下風,被朋友們抓住把柄,嘲笑一輩子。
所以,他們隻是咽了咽口水,鼓足一口氣,瘋狂吹噓對自己的遊泳技術的自信,然後無視了水庫“禁止遊泳”的標識,跳下水去比賽遊泳了。
結果自然是出了意外,還是水庫管理員的兒子及時發現不對勁,義無反顧地跳下水去救了他們。
那個年輕人其實也就十**歲的模樣,費力地把他們推到岸邊之後,自己已經耗儘了所有的力氣,驚魂未定的三人爭先恐後地爬上了岸,手腳發軟地摔坐在地上,隻剩下那個年輕人在身後本能地呼救,像是從深淵中掙紮而出的絕望呐喊。
“救、救命——”
“救……救救我——”
夜幕如厚重的綢緞緩緩鋪展,星光在遙遠的天際閃爍,卻照不透那漆黑的水麵。
水麵上,年輕人在黑暗中掙紮著,雙臂奮力拍打著水麵,激起陣陣水花,那呼救聲起初還是清晰而急促的,隨著體力的消耗,逐漸變得微弱而顫抖。
每一聲呼喊都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部分,隻剩下零星的音節在空氣中回蕩。
“救——”
月光透過雲層,偶爾灑在水麵上,映出年輕人驚恐而扭曲的麵容,他雙眼圓睜,死死地盯著三人看,瞳孔中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望和對死亡的恐懼,嘴唇因絕望而微微顫抖著,每一次呼喊都伴隨著喉頭的顫動。
然而,緩過神來的三人卻隻是坐在岸邊看他掙紮,明明隻要他們合力伸一下手,就能把他救起來,但他們誰都沒有動,隻是看著。
年輕人的身體在水中沉浮,每一次下沉都似乎離死亡更近了一步,他的手指在水中亂抓,試圖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但除了冰冷的湖水,他什麼也抓不住……
最後,管理員的兒子就淹死在了離岸邊不足兩米的地方。
那具浮腫的屍體被撈起來的時候,尹家駿和劉家兄弟還偷偷去現場看了,在管理員絕望的哭嚎聲中,三人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或許他們之後的命運大不相同,兩人變成了社會的渣滓,一人變成了教書育人的老師,但他們的本質卻是相同的,他們共同背負了一條人命,命運早就糾纏在一起,無法分開了。
而“惡”一旦有了開端,人就會變成野獸。
劉家兄弟乾了很多壞事,他們對外宣稱家裡人早就死光了,實際上卻是父母無法接受他們做壞事,又狠不下心舉報他們,便將他們趕出了家門。
當時他們之所以背井離鄉,也是因為他們犯下了搶劫案,還失手打死了一個人。
劉家兄弟一路逃竄,在得知老朋友尹家駿下鄉去當知青了,便一路找了過去,然後又跟到了這裡。
老朋友團聚以後,壓抑本性到快要發瘋的尹家駿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他知道自己必須釋放壓力,不然肯定就要憋死了。
他蒙著臉跟他們出去打架、偷東西、搶錢。
他把魔爪伸向了那些他覬覦已久的小女孩。
靈魂都興奮得在顫栗。
尹家駿知道,這才是自己喜歡的感覺,放縱、自由、不受約束!
劉家兄弟很有經驗,他們隻會挑選深夜獨身的人欺負,要是警察有動靜,那就絕對不會行動,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隱患。
而且他們平時跟其他混混在一起的時候,也就是一副隻敢小偷小摸的模樣,根本就看不出他們身上還背負了命案。
所以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人抓住他們的把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