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倚在椅背上,微微仰起臉,雙目無神,喃喃道:
“我都這歲數了,還能活多少年?你是真怕我活得長啊……”
李青白眼道:“知不知道什麼叫活血化瘀?”
“你……”
朱厚熜氣鬱難當,可也知道再糾纏不過是自取其辱,索性道,“你打算怎麼彌補?”
“我還彌補?”
李青氣笑了,“就憑你拿長輩開玩笑,我隻揍你一拳都算輕的。”
“長輩?”朱厚熜也笑了,“長不長輩在彆人認可與否,哪有自己標榜的?”
“你以為我稀罕?”
“不稀罕你……”朱厚熜皺了下眉,“什麼意思?”
李青籲了口氣,道:“其實,李家與朱家還是有血緣關係的。”
朱厚熜怔了怔,隨即好笑道:“初代曹國公的確是太祖親外甥,可這都這麼多代了,你這麼算……你和李本還是一家呢。”
李青啞然。
“知道英宗嗎?”
“……”朱厚熜斜睨李青,一臉‘你這不是屁話嗎’?
李青無奈道:“你能不能好好動動腦子?”
朱厚熜:“?”
“太上皇和太上皇後在金陵住了好多年呢。”
朱厚熜呆了呆,旋即麵色大變,驚問道:“英宗在金陵留下了子嗣?”
李青失笑道:“也不用這麼緊張吧?”
“我……”想到金陵還有個堂兄,以及幾個堂侄,甚至就連他自己的兒子都在金陵,朱厚熜緩緩平複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兒?”
“英宗和錢皇後有一個嫡女在金陵,嫁給了我那乾兒子,按照輩分,現在的李雪兒是你的姑姑。”
“姑姑……”朱厚熜驚愕,接著,攤開手掌一陣掐算……
“乾甚呢?”
朱厚熜不理,少頃,重又恢複平靜之色,“沒事了。”
李青突然明悟過來,臉都黑了,哼哼道:“按道理說,都還沒出五服呢……”
“一個出了,一個沒出,又不是一個姓,有何打緊?不過是表的而已,表到小輩兒們這一代,哪裡還有影響?”
朱厚熜狐疑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覺得呢?”
“……好吧。”朱厚熜勉強接受了這個現實,重新盤算了下,突然覺得如此非但沒有什麼弊端,且還好處多多。
彆的不說,單就一個‘親上加親’,兒子朱載壡的錦衣玉食就保證了。
“這件事金陵那廝知不知道?”朱厚熜突然問。
“知道!”
朱厚熜追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個……”李青撓撓頭,“挺早了,具體哪一年我也忘了。”
“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什麼都是先緊著他……你個白眼狼,我對你……”
“砰——!”
朱厚熜重新心平氣和。
李青冷著臉道:“他多大,你多大,這也比?要是他兒子生的早,兒子都能跟你同齡,人家做皇上時你還在娘胎裡呢。”
“你……”朱厚熜連忙瞧了眼遠處殿門,這才壓低嗓音怒道,“這話是能在這兒說的嗎?”
李青好笑道:“外麵的小太監早跑了,從你大聲嚷嚷時,人就跑了。”
“哼!”
朱厚熜一拍桌子,強行挽尊道,“下不為例。”
李青發現這廝的性格,還真是跟個小女人似的,這小性子……簡直了。
聯想到朱厚熜少年喪父,受母親影響更大,李青微微釋然,也沒說什麼傷人的話。
“鬆綁資本是你小姑的主意對吧?”
“呃……是。”朱厚熜突然有些心虛,不由想起之前的虎狼之詞,諸如:哪個少女不懷春……
雖然他是皇帝,彆說什麼小姑,便是姑奶奶當麵,那也得給他行禮,但規矩歸規矩,禮製歸禮製,那般與女性長輩說話……確實不應該,有失體統。
李青一見他這心虛的模樣,就知道當時這混球沒說啥好話。
“當時說了什麼俏皮話?”
“咳咳……我不是不知道真相嘛,其實也沒說啥,就是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朱厚熜硬氣不起來了,連忙轉移話題,“是她提的,我也覺得這般沒什麼不好……至少利大於弊,就允了,你有什麼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