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濃。
視線受了一定影響,卻也不至於一個大活人都瞧不見。
這波,朱厚熜無所遁形。
不過,還真就是沒瞧見他。
房間陳設十分簡單,可以說一覽無遺,四人一眼望去,空空如也,哪裡有半個人的影子。
李青眼尖,立即發現了‘不對勁兒’,指著一邊沒關嚴的窗戶道:“賊人逃了!”
“不可能!”
朱載壡沉聲說道,“賊人前腳進來,先生你後腳進來,接著,我們就回來了,賊人能逃哪裡去,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罷了,不可輕易上當!”
李青噎的直翻白眼兒。
不是?你這會兒咋這麼精明?
朱載壡深吸一口氣,徑直走向衣櫃前,冷冷道:“自己出來,還是老子把你揪出來?”
“……”
無人回應。
李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緊張個什麼勁兒。
朱厚照迫不及待道:“大侄子你還廢什麼話?快動手!”
“好!”
李青咂咂嘴,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眼睜睜看著。
“吱呀~”
櫃門打開,除了懸掛的衣物之外,並無賊人身影。
朱載壡又開一扇櫃門,依舊不見人。
再開……
幾個呼吸間,衣櫃全部打開,整個展現在幾人麵前,卻是不見人影。
朱載壡也有些懵了,茫然看向大爺。
大爺就是大爺,當即就給寶貝大侄子指出了盲點。
隻見朱厚照一指床榻,斷然道:“賊子必然藏在床底!”
朱載壡愣了愣,立馬展示高效的執行力,大跨步上前,便要趴下。
“我來!”
李青拉開他,俯下身探手一抓……
果然,抓到了一隻顫抖的手。
暮色濃鬱,床底黑漆漆一片,饒是以李青的視力,也瞧不清朱厚熜此刻的表情,不過,李青完全能夠想象出,此刻的朱厚熜是多麼絕望……
奈何,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沒辦法打馬虎眼了。
就算說沒有,朱載壡也要再次求證。
李青牙一咬,心一橫,直接將朱厚熜拽了出來。
驀然一個‘大黑耗子’被薅出來,莫說小兩口,就連一心吃瓜的朱厚照都也唬了一跳。
李青動作太快了,幾乎是拉朱厚熜的同時,就限製了他說話和行動的能力,人剛一出來,不等三人去瞧其麵容,李青便扯下床幔套在了他頭上。
“好膽!”
朱載壡當即血灌瞳仁,‘嗷’的一嗓子就搶撲上去,誓要賊子好看。
不料剛邁出腿,腳踝便被人絆了下,登時立足不穩跌倒在地,一連滑出三尺遠,疼得呲牙咧嘴,一時竟無法起身。
“侄兒勿惱,大爺幫你教訓。”朱厚照縮回拐杖,吹胡子瞪眼疾步上前,舉起拐杖就是敲……
雖然隔著床幔,卻也聽得出……
是顆好頭!
小老弟不僅頭硬,嘴也硬,連著敲了好幾下,都不帶哼哼的。
不過,朱厚照還是有分寸的,敲了幾下就改攻腹背、雙腿,這一頓敲打……
下手算不上多重,可絕對不好受。
讓他驚奇的是,小老弟仍是一聲不吭,端的硬氣。
這時,朱載壡戴著痛苦麵具起身,一邊道:“大伯你歇歇,換侄兒來。”
朱厚照:“……”
李青哪能真讓兒子打老子,當即一個舌綻春雷,喝道:
“光天化日……啊,夜闖民宅忒也混賬,看我不打得你祖宗都不認識……”
說著,也不管朱載壡如何,拖拽著朱厚熜就往外跑……
這一聲喝,不僅讓小兩口心尖兒一顫,朱厚照都心臟漏跳半拍。
等三人回過神來,李青已經和‘賊人’消失在門口。
突然,朱厚照吼了一句讓小兩口摸不著頭腦的話:
“這個秘密,我吃你一輩子!”
朱載壡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連忙追出去,可當他追出門時,隻勉強瞧見李青消失在巷尾的身影。
再追出巷尾……
哪裡還有李青的影子。
朱載壡憤懣不已,再回頭,媳婦兒和大伯也跟了出來。
“算了,李青什麼性格,你也有一定了解,那賊子好過不了。”朱厚照嗬嗬笑道,“報官太便宜他了,放心交給李青處置便是了。”
朱載壡深吸一口氣,悶悶點頭,恨恨道:“真是豈有此理!”
女娃子突然問了句:“朱爺爺,你乾嘛阻止夫君對那賊人動手?”
“啊?”
朱厚照一臉茫然,“我阻止什麼了?”
“沒什麼。”女娃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朱載壡撓撓頭,後知後覺道:“大伯,剛侄兒摔倒……好像就是絆到了你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