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看著李青,要他給個說法。
李青把玩著茶杯。
張居正貌似公正的接過話,頷首道:“這些都是實情,南直隸確非不作為,官場一句戲言而已,諸位何至於此呢。”
“張居正,你少假惺惺。”
掐了這麼些日子的架,什麼麵子不麵子的,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幾人都是老大不小了,也知道從京師來南直隸容易,從南直隸去京師就難了,這些人都將自己的政治利益全部押在了南直隸,自然不會被張居正給嚇到。
趙貞吉見戰鬥已然打響,本著先幫永青侯消耗一下的心理,當即也加入了戰場。
“南直隸有南直隸的難處,朝廷有朝廷的難處,諸位的心情下官能夠理解,可諸位如此說……就太不體諒朝廷,不體諒皇上了。”
官場之上,政治正確永遠是一把利器,可謂是一招鮮,吃遍天。
“趙貞吉,你還真是道貌岸然。”吳嶽毫不客氣的回懟,“說京師就說京師,彆動不動就說朝廷,說皇上。”
刑部尚書孫植附和道:“吳尚書所言極是!京師是朝廷,南直隸就不是朝廷了?皇上是京師的皇上,也是南直隸的皇上,更是天下人的皇上!”
混到這一步,誰也不比誰遜色多少,你舉政治正確的大旗,我也舉政治正確的大旗,一番魔法對轟之下,誰也沒落著好處。
最終,還是要李青來做裁判。
這番爭執下來,來赴宴的官員基本也來的差不多了,周邊幾桌坐滿了南直隸官員,也都知道了永青侯李青就是眼前被幾位尚書、張居正三人,拱衛在中間的年輕人。
李青解決完最後一塊糕點,又飲了半杯茶水,這才說道: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一個‘錢’字。”
眾人默然,靜等下文。
“南直隸當然有用,沒用的話,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你們無需草木皆兵,無論是京師,還是皇帝,都需要南直隸的存在,不會讓南直隸的日子過不下去。”
李青說道,“南北兩京,誰主誰副無需多言。我隻問一句,是南直隸聽北直隸的,還是北直隸聽南直隸的?”
眾尚書當即道:“我們聽皇上的。”
“是,我們聽皇上的。”隔壁幾桌的大員,立即出聲附和。
李青笑了笑,道:“扯來扯去,還是要把皇帝扯進來。”
吳嶽敏銳的抓住重點,直指問題核心:“永青侯的意思是……這全是皇上的旨意?”
“嗬,這話對旁人或許管用,對我就算了。”李青嗤笑道,“首先,你們沒能力,也沒膽子造反;其次,南直隸的升遷調度,不說皇帝,內閣都有著相當大的話語權。財權,軍權,人事權,南直隸哪樣比得上京師?”
李青淡然道:“我若說這就是皇帝的旨意,你們就開心了?嗬,你們再無一絲退路。我若說這不是皇帝的旨意,你們又會憤怒的攻訐張居正,以保障利益不失。都是聰明人,真要我說個明白?”
這話很難聽,可卻是事實。
不過,誰也不會直接承認。
“還請侯爺給個準話!”
“不錯,到底是不是皇上的旨意,永青侯直言便是。”
李青當然知道這些人心裡怎麼想的,若說不是,張居正就要遭老罪了,若說是,一群人則會拿祖宗家法說事,甚至會哭著去孝陵告狀,以此讓皇帝下不來台,進而承受不住壓力,做出妥協……
大明是太祖建立的,南直隸是太祖打造的,成祖敢靖難,敢遷都,卻都不敢對南直隸下如此狠手,你隆慶怎麼敢的啊?
一群人心中想著,隻待永青侯給出答案,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有應對之法,並取得優勢。
然,李青的答案,總是出人意料。
“這是我的意思!”李青輕描淡寫的說。
(⊙o⊙)…
不僅是南直隸的諸多官員,就是張居正三人也是瞠目結舌,尤其是徐渭,從沒想過永青侯會以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
此舉就好比兩軍火力對轟之際,李青跳出來喊了一嗓子:“全體朝我看齊,向我開炮!”
太生猛了。
也太簡單粗暴了。
李青繼續說道:“李家的財富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是做生意賺來的,如今分了家,李家人是享受生活,還是繼續做生意,又或是在哪裡做生意,隻要不出大明,我不會乾涉。你們有你們的道理,張居正有張居正的道理,李家人怎麼選,是李家人的權力。”
“至於月報內容……我寫的,接下來,我還會寫第二版,不服,你們就去告我。”
“當然,你們也可以更直接一點……”
李青嗬嗬道,“自洪武朝至今,想殺我的人太多了,付之行動的人也是不少……你們大可一試。”
一群人憤怒至極,卻無一人開口。
關於這位永青侯的傳說,諸多官員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即便拋開那些不談,單就是活了至少兩百年這一點,就令人本能的生畏。
誰敢對永青侯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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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