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嘯長歌!
打更聲音響了起來,三更天了,慕容瀟瀟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枯井暗室裡那張畫就在眼前晃來晃去,搞的她整個眼睛裡都是縮小版的那幅畫,她一掀被子就坐了起來,乾脆不睡了。
在地上來回走著,臘月的窗外還有點月光,上弦月透過窗子灑在地上,地上像結了一層霜一樣。
怎麼眼前都是那幅畫?難道那幅畫有什麼秘密?她的腦子裡冒出這麼一個想法,也不管是黑天,帶上油燈出了門,朝枯井走去。
揭開枯井井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原來是老鼠,這大半夜的,小心臟噗通噗通跳的聲音自己都能聽的見。
那幅《雪溪圖》靜靜地掛在牆上,畫中雪後的村莊顯得格外寧靜,山上、地上、樹木、房屋、拱橋、遠處、近處,到處都是積雪,白色的反照遊動著,隻有水墨渲染出來的溪水和岸邊的白色形成深刻的對比,寒意籠罩著整個世界,近景的山腳在雪中靜默而沉寂,遠景中緩緩浮出的山石和浮出水麵的冰一樣晶瑩,左下角的木拱橋,落在上麵的雪從沒有人跡,這好像是通向這個自成一體的世界的一條道路。
多像現在外麵的世界,慕容瀟瀟不禁裹了裹衣服,暗影裡自己的衣襟浮動,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這心裡一緊不要緊,她手裡拎的油燈一下子杵到畫上,另一隻手也按到畫上,那畫被她一抓,還會動,她心裡又是一驚,她把手裡的油燈放下,輕輕地撫摸著畫,那畫上麵一層薄紗附著,她沿著邊輕輕一撕,撕開了一個小口,慢慢地一扯,紗掉了下來。
嗯?這是怎麼回事?慕容瀟瀟手裡拎著那塊紗,一臉懵,再看那幅畫,咦?還是老樣子。她不禁來了興致,放下手裡的那塊紗,她又把手放到畫上輕輕地撫摸著,下半截是真跡,上半截?好像有點硌手,為什麼會有粗糙的感覺?
她心生疑慮。
她站在畫前沉思著,半晌,她伸手去摳上半截畫的邊。
你還彆說,那畫被她這麼一摳,真摳出了一塊活的好像是粘上去的東西,她小心翼翼地沿著摳開的地方往下撕,她發現那是一塊錦。
她這心裡高興的不得了。
夜色裡,一個身影衝出了宗政府,慕容瀟瀟騎的馬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狂奔,正跑的飛快,前麵幾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把你手裡的東西放下,我們放你過去。”一個聲音從麵罩後傳出來。
慕容瀟瀟努力眨眨眼想看清到底是什麼人,那是一行二人,都披著黑色的披風,麵上罩著假麵具,手裡提著兵器。
我不和你打,我跑,勒馬轉身,哪成想後麵還有一個人堵住了她的路。
“想要我手裡的東西,行啊,把你們的麵罩摘下來,讓我看看你們是誰?”慕容瀟瀟一看跑不了,說道。
“你有點想多了。”麵罩後麵的人說道。
“那就休想!”慕容瀟瀟抽出腰間的長劍,長劍在空中劃出半圓,直指前麵兩個人。
對麵的劍已經殺到麵前,慕容瀟瀟不慌不忙,身子後仰,躲過淩厲一劍,背後那人劍朝上砍下,慕容瀟瀟橫劍在前,兩股巨大的力量相互碰撞,沒等對方緩過神來,她向上一推,把對方的劍推了出去,自己抽身出來。
可沒等她穩住身子,就見對麵的劍直插前心而來,劍法之狠之快,慕容瀟瀟已經躲不開,她的長劍也直奔對方前心而去。
暗夜下,兩把劍平行而立,隻差那麼一點點就插進對方的身軀,對方也一愣,慕容瀟瀟抽劍一彆,對方的劍已經偏離了自己,背後冷風襲來,她朝旁邊一閃身,一夾馬肚子,那馬甩了一個尾,那把劍“刺啦”一聲刺穿了她的胳膊,她暗叫了一聲跳下馬。
劍影光暈下,是三個上下翻飛打鬥的身影,多少招看不清,隻見一個黑衣人身子一凜,飛出老遠,雙腳落在地上,身體下蹲,用自己的劍撐住地麵,半天不能動彈。
慕容瀟瀟可以認真對付一個黑衣人,劍如白蛇吐信,嘶嘶帶風,又如遊龍戲水,行走海底,時而輕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積雪紛飛,玉手握劍,嘴角帶著一股不屑之氣,瞅準黑衣人手中的劍,飛身從他身側跳過去,穩穩地落地,那黑衣人的劍停在半空中,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那裡有一股熱流噴湧而出。
半晌一動不動的那個黑衣人此時抖了抖一個什麼東西,慕容瀟瀟定睛一看,自己站的地方被一群移動的東西團團圍住,那些東西急速朝她奔過去,有的還飛撲向她,她舉劍殺起,隻聽得“吱吱吱”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落到地上的東西立刻不動了。
“老鼠!”慕容瀟瀟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老鼠越來越多,她感到自己應接不暇了,鋪天蓋地朝自己壓過來,終於,慕容瀟瀟眼前一黑,被什麼東西“噗”撲倒,暈了過去。
這時,一個白團子急速撲過來,衣袖揮動,立刻,起風了,隻見那風掀起了地上的落葉、塵土、旁邊的木頭架子也未幸免,騰空飛了起來,相互碰撞,撞的粉碎,落一地的木頭片子,風力掀的那些老鼠朝對麵那個黑衣人撲過去。
這風逼的那個不出手的黑衣人不得不打開一個貌似大口袋的東西,把老鼠召喚回去,幾個人上馬,一路飛奔,消失在夜色裡。
白團子穩穩地落了地,悶哼一聲,他回頭朝倒下的慕容姑娘看了看,上前背起她,牽上馬朝宗政府走去。
賞以冬夏,刑以秋冬,說的就是死刑犯一般在秋冬行刑。快到午時的時候,街上突然熱鬨起來,一輛囚車在人群中穿行,宗政騫堯站在囚車裡,散發,手腳上著沉重的鐐銬,脖子上戴著枷鎖,身穿沒有領子不鑲邊的赭衣,前後印著一個大大的“囚”字。
道兩邊的行人朝他扔著菜葉子,石頭塊子,一個石頭塊子砸到他頭上,立刻劃出一道口子,還滲出鮮紅的血。
五朝門就是刑場,人山人海。
人群外,一個老者坐在高處,看著那些移動的人。
宗政騫堯已經被捕快從囚車裡拎出來,跪到刑場的木製台子前,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太陽刺眼地照著他,照著大地上的萬物。
劊子手一臉橫肉,麵目猙獰,頭戴紅頭巾,一身紅色衣褲,大冬天裡露著粗壯的胳膊,手裡攥著一把帶環的大手刀。
人群都在竊竊私語,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
斷頭台後麵擺著幾把太師椅,一張案子,案子上擺著簽筒,醒木。
午時還差那麼一刻,禦史台錢大人、大理寺卿上官高揚、刑部侍郎佟正三人紛紛在太師椅上就坐,衙門王推行官侍立一旁。
“囚犯驗明正身!”刑部侍郎喊道。
一個郎中拿上來一張紙,三人分彆看過,刑部侍郎開始讀那張紙上的內容,無非就是姓名叫什麼,所犯何罪,應該執行什麼懲罰,讀完,蓋上印章。
太陽直射大地,佟正喊道“午時已到,行刑!”話音剛落,他從簽筒裡拿出一個帶有“斬”字的簽子,扔到地上。
劊子手接過一個大碗,喝了一碗酒,最後一口噴在刀片子上,定了定神,舉起手裡的大刀,手起刀落,由於使勁過大,自己一下子撲跪到地上,再看手裡的刀,斷裂成好幾節掉了一地碎片,手裡握著的就剩個刀把,他大驚,慌的把刀把扔到地上,好像剛才拿的是個燙手的山芋。
劊子手抬頭看宗政騫堯,他還好好地跪在那。
佟正喊道“怎麼回事?”
“大人,刀斷了。”劊子手道。
“難道真像市井人傳頌的那樣,他是耳目股肱之臣?老天也幫他?”佟正嘀咕了一句。
“各位大人,你們這樣行刑是不是太倉促了?”一個聲音在人群後響起來。
人們閃開一條通道。
慕容瀟瀟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一襲白衣桃花堡堡主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