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奎洋閉上眼的那一瞬,鎮守司西北一隅的荒蕪邊界,一道如針般細微的裂痕,在虛空中悄然浮現。
無人可察。
哪怕聖者九重,哪怕鎮守司布下的諸天陣圖,此刻也未能感知這道裂痕存在。
唯有林北。
他斬滅曜辰投影、毀去魂火陣後,並未停留在赤焰山,而是盤坐在一塊尚存餘熱的靈岩上,任天地殘火翻騰,他卻目光沉靜,望向虛空某一處。
“果然……你們動的,不止是魂火。”
他輕聲吐息,話語落地,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混沌法相,在識海深處輕輕震動。
那道存在於靈魂底部、幾乎與天地本源等價的混沌虛影,似有某種本能反應。
林北知道,有什麼東西,在遠處的某地,開始蘇醒。
不是曜辰的魂投影。
也不是那所謂的“半神意誌”。
——那是更古老、更危險的東西。
魏奎洋真正的底牌,終於顯露出第一縷氣息。
鎮守司·北疆·墮魂穀。
此地常年陰風哭號,是鎮守司早期封印異族的禁地。百年前因大陣崩毀,被徹底封鎖,任何修士不得踏足。
如今,一座銀灰色的宮殿,正在穀底緩緩浮現。
它沒有實體,卻每一塊磚石都由無數魂魄凝聚,宛若地獄深淵倒影於人間。
宮殿之巔,懸有一盞青銅古燈,燈芯之中,一縷銀色魂火躍動不息。
魏奎洋踏入穀底,衣袍獵獵。
他立在那盞古燈下,眼神虔誠如信徒,低聲道:
“尊上,林北已惹怒聖源之血,曜辰魂投雖滅,分世界將起震動,後續諸神目光,必聚此地。”
“魂火試陣已成,雖被毀之一半,但……足夠喚醒尊上片刻神念。”
“請醒。”
“請,以一縷目光——鎮殺他。”
在古老的燈盞中,那縷銀色的魂火微微顫動了一下,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觸動。刹那間,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在宮殿深處的王座上緩緩浮現。
這道身影被一層銀白的魂霧所籠罩,讓人無法看清其真實麵目,隻有一雙幽深如淵的眼睛,透露出無儘的神秘和威嚴。
當這雙眼睛出現的瞬間,整個天地都為之變色。墮魂穀像是遭受了一場巨大的災難,瞬間坍塌,空間被抽空,萬物在這股恐怖的力量麵前都顯得如此脆弱,仿佛被剝奪了生機一般,陷入了死寂。
那道身影的聲音,仿佛來自於上一個紀元,穿越了時空的洪流,帶著冷漠和威嚴,緩緩說道:“……林北。”
這聲音如同來自幽冥地府,讓人不寒而栗。
“你,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那道身影繼續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法掩飾的怒意。
“更不應該……踏入我的棋局。”
魏奎洋匍匐在地上,他的身體幾乎已經被那恐怖的氣息化為灰燼,但他依然顫抖著說道:“尊上,那少年……他身上似乎有一種特殊的異種法相,非常可疑。我懷疑,他並非純血之身。”
“或許,他是那一脈的……後裔。”魏奎洋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幾乎微不可聞。
銀魂之主的眼神在空氣中凝視許久,忽地,輕輕一笑。
“很好。”
“原來,輪回真留下了碎片。”
“如此……便不怪我,要將你從這個世界,徹底抹去了。”
與此同時,林北睜開眼。
他感受到了一道神念的掃視,極遠、極冷,如九幽之下的亡魂低語。
他看不到對方的麵,卻感受到一種極端的不適,那不屬於這一片天地。
混沌法相此刻輕輕浮現於識海邊緣,林北伸手一壓,將其再度收斂。
“還不是暴露的時候。”
他神色無波,轉頭望向鎮守司東北方,那是已知的下一處“重地”——【九痕古礦】。
那裡,是魏奎洋傾注最多力量的“資源之地”,表麵為鎮守司主礦脈,實則地下埋藏著另一座異族的“魂器殘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