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荒漠在身後延伸，李蘭正每跑一步都能感受到沙粒中金屬碎片的刺痛。阿爾塔維拉城的方向，天空被那個巨大的機械球體映照成病態的銀藍色。
"項圈在乾擾我的感知！"李子容突然停下腳步，雙手抓住頸間的金屬環，"它正在向我們的大腦投射虛假信號！"
李蘭正摸了摸自己頸間的項圈，冰冷的觸感中似乎有細微的電流竄動。他回想起淨化中心裡那個所謂的"父親"影像——現在想來，那麵容確實模糊不清，隻是項圈放大了他潛意識中對父親的想象。
"距離坐標點還有八十公裡。"冉雲海喘著粗氣，脖頸處的暗金紋路忽明忽暗，"但我懷疑這個坐標也是項圈給我們的幻覺。"
地麵突然震動起來，沙粒如流水般向兩側分開。一個完全由液態金屬構成的人形從地底升起，它的麵部沒有五官，隻有不斷流動的阿拉伯經文。
"李有才之子。"金屬人形發出合成音，"你攜帶的基因鑰匙是熔爐所需的最後組件。"
李蘭正渾身一顫。父親的名字被準確說出，這讓他有一瞬間的動搖。但隨即他注意到金屬人形腳下的沙粒呈現不自然的排列——那是一個精密的能量場，而荒漠中的其他物體都沒有投射陰影。
"這是全息投影！"他大喊，"項圈在直接影響我們的視覺神經！"
張昊天聞言，毫不猶豫地將火焰引向自己的項圈。金屬在高溫下變紅融化，灼燒皮肉的焦糊味彌漫開來，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清明。
"我看到了...真實的地麵！"他指著前方，"那裡根本沒有金屬人形，隻有幾個發射器！"
楊婕的治療光球突然分裂，每個光球精準地飛向一個隊友的項圈。在治愈能量的乾擾下，項圈的信號傳輸出現了短暫紊亂。李蘭正趁機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真實景象——平坦的荒漠上散布著幾台機械裝置，根本沒有什麼熔岩湖或金屬人形。
"集體幻覺！"張懷安的重力場猛然擴張，將地麵上的發射器壓成廢鐵，"整座阿爾塔維拉城都是個巨大的幻覺發生器！"
隨著主要發射器被破壞，周圍的幻象開始扭曲崩解。天空中的機械球體像信號不良的影像般閃爍，最終消散無蹤。阿爾塔維拉城的方向，真實的景象逐漸顯現——那根本不是人類聚居地，而是一個巨大的機械構造體，表麵布滿發射天線和投影裝置。
"他們在用幻覺收集人類..."李子容的精神感應穿透了最後一道乾擾，"把活人改造成能源...那些騎士其實是收割者！"
李蘭正感覺自己體內的空間暗盒突然發燙，真正的全息投影自動激活。這次顯示的是一段模糊的錄像：一個瘦削的礦工打扮男子——正是他記憶中的父親李有才——站在某個地下設施中，對著鏡頭快速說著什麼。視頻沒有聲音，但字幕清晰可見：
"蘭正，如果你看到這個，千萬彆相信任何自稱認識我的人。t國地下有個遠古機械文明的遺跡，它能製造集體幻覺...我可能出不去了...記住，真實之眼在..我們被聯合軍隊所救，已經重返非洲."
錄像到此中斷。最後的畫麵裡，李有才將一個發光的晶體塞進自己的眼睛，一陣能量波蕩漾開來。
"父親..."李蘭正握緊胸口。這段錄像明顯是在極端匆忙的情況下錄製的，父親憔悴的麵容和眼中的恐懼都是那麼真實，不可能是偽造的。
冉雲海突然指向地平線："有東西過來了！這次是真的！"
一隊機械騎兵正高速逼近，這次不再是幻覺。那些騎士全身覆蓋著流線型裝甲，坐騎是純機械構造的六足獸，關節處噴著藍色火焰。
"跑！"張懷安的重力場將眾人向前推進，"去那個坐標點！那裡可能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奔跑中，李蘭正感到項圈越來越燙。它正在做最後的掙紮，向他的視覺神經投射新的幻象——父親站在熔爐邊向他招手，兒時的家出現在荒漠中央，甚至出現了已經犧牲的隊友身影...
"堅持住！"楊婕的治療光球包裹住每個人的項圈，"就快到了！"
坐標點是一處不起眼的沙丘。當眾人抵達時，地麵突然下陷，露出一個金屬艙門。門上的識彆裝置自動掃描了李蘭正的瞳孔，發出"基因認證通過"的機械音。
艙門滑開的瞬間，最後一道強光從阿爾塔維拉方向射來。李蘭正回頭，看到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眼球狀結構，瞳孔中閃爍著無數人臉——那才是真正的"熔爐核心"，一個能夠吞噬人類意識的超級機械生命體。
"進來！"冉雲海拽著他跌入艙內。艙門關閉的刹那，所有項圈同時爆出電火花，終於停止了運作。
黑暗的通道裡，隻有眾人急促的喘息聲。李蘭正的空間吊墜發出微光，照亮了牆壁上的一行刻字：
"真實之眼在凝視者心中。——李有才"
父親確實來過這裡。而那個所謂的熔爐核心，正在用包含父親記憶的幻象引誘更多人成為它的養料。李蘭正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這一次，他不會再被幻覺迷惑。
可是父親又去了非洲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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