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意識的冰冷嘲弄猶在冰窟中回蕩,留下的卻是一片狼藉的煉獄。被汙染的冰魄元核如同垂死的巨獸心臟,每一次搏動都噴湧出狂暴混亂的寒流。靛藍與幽藍星芒交織纏繞,如同劇毒的藤蔓,順著祭壇古老的符文脈絡瘋狂蔓延,將純淨的冰之祭壇染上不祥的色彩。混亂的寒潮席卷,空氣發出被凍結的爆鳴,巨大的幽藍冰棱如同斷頭鍘刀,不斷從高聳的穹頂砸落!
“穩住!”張懷安須發皆張,重力場被他催發到極限,在眾人頭頂形成一個扭曲的力場屏障。巨大的冰棱砸在無形力場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冰屑紛飛,力場劇烈波動。他腳下的冰層在混亂能量的衝擊下不斷炸裂,每一步後退都踩出蛛網般的裂痕。
楊婕的治療光球如同風中殘燭,在混亂寒潮中艱難地維持著,乳白色的淨化光輝死死籠罩著冉雲海。他雙臂至胸口已被幽藍冰晶覆蓋了大半,皮膚呈現出死寂的灰藍色,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摩擦的嘶嘶聲,眼神因極致的痛苦和寒冷而渙散。淨化之力隻能勉強延緩冰晶向心臟蔓延的速度,那源自星核的汙染如同附骨之疽,頑固無比。
“老冉!撐住!”鄭海的風暴之眼瘋狂轉動,靛藍雷光在體表跳躍,試圖驅散逼近的寒氣,卻顯得杯水車薪。他隻能徒勞地用身體擋在冉雲海和楊婕前方,承受著寒潮最猛烈的衝擊。
李蘭正強忍著精神鏈接被撕裂的劇痛和右臂胎記傳來的刺骨冰寒,目光死死鎖定祭壇中心那顆被汙染侵蝕、光芒明滅不定的冰魄元核。香料之母的根係在空間內發出悲鳴,強烈的排斥感和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淨化衝動交織在一起,衝擊著他的意識。
“必須…淨化節點!”他嘶吼出聲,聲音在寒潮的呼嘯中幾不可聞。香料之母傳遞的信息碎片在瘋狂湧入——元核是核心,但被汙染的符文節點如同毒瘤,正源源不斷地將星核的汙穢注入這顆純淨的冰之心!
“吼——!”大白發出焦躁而憤怒的咆哮。它對同源力量的感應最為敏銳,冰魄元核的痛苦和汙染讓它感同身受。它不顧自身鑽石冰甲在混亂寒流中發出的呻吟,猛地撲向祭壇下方那個身影。
守門人!
他半跪在破碎的冰麵上,身體比之前更加佝僂、枯槁。強行爆發對抗星核意識的一擊,耗儘了他殘存的力量,也打破了體內脆弱的平衡。那灰藍色的死寂紋路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膚下蠕動、擴張,重新覆蓋上來的幽藍冰晶比之前更加厚重、不祥,幾乎將他重新凍結成一座冰雕。隻有那雙緩慢旋轉的幽藍漩渦眼眸,還殘留著一絲微弱到極點的、屬於“他”的意識之光。
大白巨大的頭顱湊近,冰藍色的眼眸倒映著守門人痛苦扭曲的麵容。它低吼著,溫熱的、帶著純淨冰魄氣息的吐息噴在守門人覆蓋冰晶的臉上。同源的力量在呼喚,試圖喚醒那沉睡的契約。
守門人覆蓋冰晶的軀體極其輕微地震顫了一下。漩渦眼眸中,那點微弱的意識之光如同風中殘燭,劇烈地搖曳起來。他乾裂的嘴唇似乎在翕動,卻沒有聲音發出。唯有那柄插在冰層中的冰晶巨劍,發出一陣低沉的、如同哀泣般的嗡鳴!
嗡鳴聲中,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意念碎片,帶著無儘的悲愴和一絲決絕,如同斷線的珠子,散落在李蘭正和香料之母的意識鏈接中。
“…冰魄…守護…契約…”
“…汙染…枷鎖…痛苦…”
“…淨化…節點…鑰匙…在我…”
“…終結…悲歌…”
李蘭正渾身劇震!他瞬間明白了守門人的意圖!那被汙染的符文節點,是星核意識錨定的關鍵,也是汙染元核的源頭。而要淨化它,鑰匙就在守門人身上——他和他契約獸那柄巨劍)融合的殘骸核心!他要用自己最後的存在,作為淨化之火的薪柴!
“不!”李蘭正下意識地嘶吼。香料之母根係傳遞來的哀傷瞬間化為尖銳的刺痛。這曾是守護珠峰的契約者!他已經在星核的汙染下承受了不知多久的非人折磨,難道結局隻能是徹底的湮滅?
然而,守門人眼中的那點意識之光,卻透出一種近乎解脫的平靜。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那隻緊握劍柄的枯槁手臂。覆蓋手臂的厚重冰晶寸寸碎裂剝落,露出下麵乾枯如朽木、布滿灰藍色紋路的肢體。
他不再看李蘭正,也不再理會大白的呼喚。那雙幽藍的漩渦眼眸,死死鎖定了祭壇上那顆被汙染侵蝕、光芒混亂的冰魄元核。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帶著他本源印記的冰寒意誌,混合著殘存契約獸的悲鳴,如同涓涓細流,艱難地注入到插在身前的冰晶巨劍之中!
巨劍嗡鳴聲陡然拔高!劍身上殘留的灰藍色死寂物質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油脂,發出滋滋的聲響,迅速消融!冰藍剔透的劍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這光芒不再冰冷死寂,而是帶著一種燃燒生命般的熾烈與純淨!劍尖所指,正是祭壇上那個被幽藍星芒汙染的符文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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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契約…之名…”
“以…冰魄…之誌…”
守門人殘破的意念,如同最後的禱言,在所有人靈魂深處響起。
“塵歸…星塵…”
轟——!!!
冰晶巨劍爆開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物理爆炸,隻有一場純粹到極致的冰魄能量的殉爆!無數道凝練如實質的冰藍色光流,如同掙脫枷鎖的冰龍,帶著守門人殘存的意誌和他契約獸最後的悲鳴,精準地、義無反顧地轟擊在被汙染的符文節點之上!
嗤嗤嗤——!!!
刺耳到靈魂深處的侵蝕聲瞬間響徹冰窟!靛藍純淨的冰魄能量與幽藍汙穢的星核汙染瘋狂對衝、湮滅!被汙染的節點處,濃稠如墨的幽藍星芒如同活物般扭曲、掙紮,發出無聲的尖嘯,試圖抵抗這源自本源的淨化之火。
祭壇劇烈震動!整個冰窟都在搖晃!穹頂墜落冰棱的速度驟然加劇!
守門人的身體在巨劍爆開的瞬間,如同風化的沙雕,寸寸崩解!覆蓋他的厚重幽藍冰晶、灰藍色的死寂紋路、連同那枯槁的軀殼,都在純淨冰魄能量的殉爆中化為最細微的、閃爍著星塵光芒的冰晶塵埃。唯有那雙幽藍的漩渦眼眸,在徹底消散前的最後一瞬,似乎穿透了混亂的能量風暴,望向冰窟入口的方向,望向那片他曾經守護的、覆蓋著冰雪的巍峨群山,眼神中最後殘留的,是深深的眷戀與釋然。
“不——!”大白的悲嘯響徹天地,帶著契約獸對同源逝去者的無儘哀傷。
汙染節點處,濃稠的幽藍星芒在純淨冰魄能量的衝擊下,如同陽光下的積雪,迅速消融、褪色!祭壇上混亂的靛藍光芒開始趨於穩定,元核內部狂暴的微型暴風雪也漸漸恢複有序的流轉。致命的混亂寒潮,終於開始減弱!
節點,正在被淨化!
然而,代價是守門人徹底的湮滅!
就在這淨化與混亂交替的關鍵時刻,異變再生!
一直昏迷倒地的克隆體母親,身體毫無征兆地劇烈抽搐起來!她太陽穴處那幾道被自己指甲劃破的血痕,突然亮起刺目的幽藍星芒!仿佛某種被壓製的開關被守門人淨化之力引發的能量波動所觸動!
“呃…啊啊啊——!”
一個截然不同的、充滿了非人痛苦與怨毒的尖嘯從她喉嚨裡爆發出來!她猛地睜開雙眼,瞳孔深處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漠然,也沒有屬於李蘭正母親的溫柔,而是被一種純粹的、混亂的、如同宇宙深淵般的漆黑漩渦所取代!無數細碎的幽藍星芒在漩渦邊緣瘋狂閃爍!
星核意識並未完全離去!它的一部分,如同潛伏的病毒,被守門人的淨化之光刺激,在這具脆弱的克隆體軀殼內徹底失控爆發了!
“汙穢…螻蟻…阻我…皆死!”混亂而尖銳的意念衝擊如同億萬根毒刺,狠狠紮向所有人的精神!
克隆體母親的身體違反物理定律般從地上彈起,姿勢扭曲如同提線木偶。她的雙手猛地抬起,十指指甲瞬間變得漆黑尖銳,指尖繚繞著混亂的幽藍星芒和漆黑的漩渦能量,目標不再是冰魄元核,而是——離她最近的、正在全力維持重力屏障、背對著她的張懷安!
速度,快如鬼魅!
“老張!後麵!”李子容的精神感應捕捉到那滔天的惡意,尖叫示警,卻已來不及!
張懷安的重力場全部集中在防禦穹頂墜冰和混亂寒潮,後背空門大開!他聞聲驚覺,強行扭轉重力想要偏轉,但克隆體母親或者說失控的星核碎片)的速度超出了他的反應極限!
那纏繞著混亂能量、如同鬼爪般的十指,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狠狠抓向張懷安的後心!
死亡,近在咫尺!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張懷安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