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好方意。
當著馬原的麵,慕白羽迅速掛通安瀾的手機。
安瀾似乎正等著這個電話,剛接通便接起。
“大哥……”
“哦,是白羽,有事?”
慕白羽將馬原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
“對不起,這事是我疏忽了,我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的。”安瀾淡淡地說“沒錯,有這事。這馬原是代表我及我們的安氏常駐潭城的。我再提醒你一聲,這馬原啊,是潭城馬市長家的二公子,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讓他去跑腿與通融。”
馬原,潭城馬行雲市長的公子?
慕白羽有些疑惑了,他見過馬市長多次。如此態度嚴謹肅穆的馬市長,怎麼會有個如偽娘似的兒子?
“慕總彆不信了,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馬市長就是我老爹!”馬原晃著頭吹著口吹“隻不過,我和我的老爹不對胃口,我見他不爽,他見我就煩。”
慕白羽想笑,又笑不出來。
“不信你,我還能不信安董?”慕白羽不甘心地伸出手去,扮出笑容說“歡迎你,馬主任。”
馬原隻是讓自己滑膩膩的手在慕白羽的手掌心裡滾了一下便抽出來,“慕總,彆整得太正式了,我不習慣。”
又狡黠地說“辦公室主任嘛,就是老總的高級仆人。慕總,從今天開始,你在潭城的衣食住行全由我侍候,希望你能習慣我的服侍。”
“馬主任過謙了,你是安董派來的代表,那麼,身份就與我平等。往後,我們倆就要在一起共事了,希望我們能精誠合作,愉快地合作。”
“承蒙慕總高看,我也就順著梯子接受了?”馬原嘻嘻哈哈的,一邊往自己的車走去,一邊說“慕總的下榻之處我已經安排好了,就是潭城酒店214房。那裡離工地近,來去方便。慕總,你沒意見吧?”
又是214號房!
這個號,就如幽靈般地糾纏著慕白羽。
慕白羽的臉色有些不悅,但表現不明顯。
“馬主任親自安排的住處,自然是滿意的,你辛苦了。”
……
慕白羽去了潭城工地,而且一去毫無影蹤,連個電話也沒有,這讓成天纏綿於病榻的戴玉,氣得七竅生煙。
半個多月後,戴玉強行出了院。回到家,凡事都不順心。今天小區斷電,家裡點起了黃悠悠的蠟燭,屋裡、被窩裡涼得像冰窖。眼前呢,隻有老媽安菊英在鞍前馬後地精心侍候,這更是激起了戴玉的怒火來。
“小玉,把這碗筒骨湯喝了,這可是媽媽花了三個多小時熬的,人都說吃什麼補什麼,多喝點,補補你受傷的腿骨。”
戴玉正半坐在床上生悶氣呢,聞聲,瞪起細長的眸,高高地提起她那兩道修剪得極細的眉毛,將湯碗用力地往外一推,不耐煩地叫道“一天到晚就喝這麼油膩膩的東西,你以為我是屬豬的?拿開拿開,我不喝!”
滾燙的湯汁溢了出來,潑在了安菊英粗糙的手背上。安菊英哆嗦了一下,偷眼看了看一臉怒氣的女兒,喃喃地勸道“你也彆上火了,白羽是在忙正事,他一閒下來就會回家來陪你的。”
母親不說還好,一說,正直接戳到了戴玉的心肺管子!她潑婦般地猛拍了一下床沿,聲嘶力竭地喊道“不要提他,不準提他!你出去,不要在麵前煩我!”
安菊英背轉身,悄悄地抹了一下眼淚,默默地端著湯碗出去了。
戴玉從枕邊抓過手機,看了看屏幕,仍然沒有未接來電與信息。
王八蛋,出了這個家門就好象困鳥出了籠子,一點蹤影也沒有!慕白羽,你跑吧,跑到天邊去我也能把你逮回來!
帶著怒氣撥出去一組號碼。
手機鈴聲卻響了。
戴玉的潛意識裡,覺得這個來電一定是慕白羽的。便強忍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溫順“老公,你終於來電話了。”
手機裡響起一陣粗野的狂笑!“哈哈哈,姓戴的,你想男人想瘋了,逮著個人就叫老公?不過,也不算叫錯,在老公麵前加個前字,前老公!”
戴玉的臉,一下子發綠了,暗沉沉的,如浮上了一層青苔。
一下子摁斷了電話。
鈴聲隨後又響起。
戴玉氣急敗壞地罵道“姓王的,你個王八蛋,一切不是如你所願了嗎?你又想乾什麼?”
王恩龍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他如野鴨子般地嘎嘎嘎笑著“沒錯,我就是個王八蛋,你戴玉是個雞婆!這王八蛋的帽子不是你給老子我戴上的嗎?我想乾什麼,你說呢?”
戴玉沒心思跟王恩龍胡聊,陰冷地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有什麼事情趕緊說,我有事,沒空搭理你。”
“姓戴的,上回不是跟你說,讓你把車子過戶到老子的名下?怎麼,真的把老子的話當成一個屁啊?”
想起愛車被王恩龍扣著,戴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憑什麼要把車子過戶到你的名下?王恩龍,你彆得寸進尺,惹毛了我,我拿刀砍死你!”
“砍死我?戴賤貨,你好大的口氣,拿刀來試試?我先宰了你這個臭女人再說!”
嘭!氣極了的戴玉,將手機狠狠地砸了!
也就是過了半個多小時吧,門鈴,被摁得震天響!
宋菊英被女兒氣得,隻能把自己關在臥房裡默默地流淚,再加上有幾分耳聾,她沒聽見。
戴玉卻聽見了。
見母親半天也不去開門,便扯著嗓子喊“媽,老媽!開門啊,你沒聽見鈴聲啊?”
戴玉想,也許是快遞吧?這幾天在醫院閒得發慌,她在淘寶網訂購了許多衣物鞋包。慕白羽讓她痛苦難受,她就要拿慕白羽的錢來發泄。
讓戴玉納悶的是,房門,她聽見打開了,可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快遞員與母親不用對話嗎?
“媽,是我的包裹吧?快拿進來。”
戴玉著急地叫著。
“不用拿,我自己會進來。”話音剛落,一個矮墩墩的男人閃了進來。
“你?王恩龍,你怎麼到我家來了?”戴玉猝不及防,嚇得直往床角躲去,“你給我出去,出去!”
又衝著門外叫道“媽,媽!把這個人趕出去!”
王恩龍大大咧咧地反坐在床前的椅上,甚至,伸手去扭戴玉的臉頰,冷笑道“省點力氣吧,你讓你媽趕我出去?哼,我卻讓你媽回房去好好休息休息。”
戴玉更是嚇壞了,木乃伊般的麵孔泛起了死人色,她指著王恩龍,細小的眼裡充滿了恐懼“你……你把我媽媽怎麼樣了?”
“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讓你媽回房去休息了。”
“王恩龍,你來乾什麼?你要是敢傷害我,傷害我媽,我一定會讓慕白羽收回你承包的工程,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不會傷害你媽,你媽跟你這個臭女人不一樣,是個心善的好人,”王恩龍伸出肥短的手指,狠狠地戳向戴玉的扭傷之處,譏笑道“姓戴的,聽說你光榮受傷了?怎麼回事,那個姓慕的王八蛋怎麼不在身邊陪著啊?是不是又找上彆的女人了?這很正常,你這種貨色,哪個男人會喜歡?摟在懷裡跟抱捆乾柴有什麼兩樣?”
啊!
戴玉發出了一聲慘叫。
“叫什麼叫,喊春哪?臭女人,你趕緊跟老子一起去辦過戶手續!”
“姓王的,你給我走,走!”戴玉抱著傷腿,咬著牙“你沒長眼睛啊?我傷成這樣,怎麼去辦手續?”
“這簡單啊,我委屈一下自己,把你弄到車上去。反正樓層不高,隻二、三層。”
王恩龍說著,伸手便去抓戴玉的身子。
戴玉厭惡地往邊往一移,將床頭櫃上的蠟燭碰落在地上。
王恩龍也不管,攔腰便將戴玉抱起往外走跑。
“你放下我,放下我!”戴玉在王恩龍的懷裡拳打腳踢。
“臭雞婆,再亂動,老子把你從窗戶上扔下去!彆以為樓層不高,照樣摔死你!”
戴玉不敢作聲了。
她了解王恩龍,這個是沒有法製觀態,腦袋極易發熱的二百五。一旦惹火了他,他很可能會做出極端的事來。
退一步海闊天空,保住命要緊。有了命就有了一切。
那輛車子給他就給他吧,破財消災。
王恩龍和戴玉從市車管所出來。
王恩龍嘿嘿地笑著,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袋,得意洋洋地說“謝了。姓戴的,老子沒空陪你了,你自己回去吧。”
說完,扭著企鵝一樣的大肥屁股朝停車處跑去。
“你!姓王的,你讓我怎麼回去?”戴玉扯著脖子在身後大怒。
“愛爬愛滾,隨你的便。”
眼看王恩龍駕車離去,戴玉氣得直跳腳,不顧形象,跌坐在人行道邊的石凳上,破口大罵“王八蛋、混蛋,你不得好死!出門遭雷劈死,開車被車撞死!”
王恩龍駕駛的保時捷早就無影無蹤了。
過往的行人不住地望一眼像潑婦一樣大罵的戴玉。
“看什麼看,沒看過女人啊?給老娘滾!”戴玉火爆火燎地罵過去。
“你是女人嗎?我看,你就是隻瘋狗!”
一位中年婦女也不是等閒之輩,張嘴就回。
戴玉氣得,整張臉成了一片豬肝,正想回擊,包裡的手機響了。
戴玉一看來電的號碼,更是火上澆油“喂,你剛才上哪去了?你還是我親媽嗎?沒心沒肺的,家裡有病人自己還到處玩去!”
“我……。我沒去玩啊,”安菊英在電話那頭恂恂地說,隨後氣喘如牛地大叫“快……。你快回家,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大事?什麼事?”
“小玉啊,你快回來,家裡著火了,著大火了!”
啊?
“真的真的,消防車都來了好幾輛了,靠街的欄杆都燒焦了,大火都從窗戶上衝出來了,煙大的很,黑乎乎的一片……。小玉啊,你快回來吧,媽媽都要被嚇死了!”
戴玉也被嚇得不輕。
不過,她還是有幾分理智,衝著手機簡短地說了一句“我馬上回來。”
拖著一隻傷腳,戴玉如一隻青蛙一樣蹦到了路旁,攔了許久才攔下一輛出租車。
剛到街口,出租車司機驚喊道“哎喲,名仕大廈著火了!”
戴玉咬著牙沉著臉,一聲不吭,心,卻像被扔進油鍋一樣。
“對不起,你隻能在這裡下車了,前麵都是圍觀的群眾,車子過不去,”司機回過頭,歉意地說“麻煩你自己慢慢走過去吧。”
“我自己走過去?我能走過去的話還用得著你嗎?”戴玉倒豎起雙眉,氣急敗壞地說“你給我送過去,要不然我不付車費!”
“小姐,你也太不講理了,那麼多人站在路中間看熱鬨,我的車子又不是飛機,飛不過去的。”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你要是不把我送到目的地,我就向你們的公司舉報你!”
從此處到那烏央央的人群,至少有二百米的距離。腿腳好的時候,抬腿就到了。可現在,挪一步都難,邁一步就鑽心的痛。二百米,對此刻的戴玉來說,尤若過天塹!
司機無奈,歎了一口氣,心想,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撞見鬼了。
“小姐,車子真的過不去。這樣吧,我扶你過去?”
隻能這樣了。
司機剛把戴玉架到人群中,安菊英就撲了過來,淚流滿麵,“小玉啊,你腿還疼著,跑到哪去了?”
戴玉扶著母親顫栗的肩頭,看著那一排燒焦了的窗門,全身禁不住地起顫來,她指著問“好好的,家裡怎麼會燒起來了?”
又說“一定是隔壁著火燒到我們家來了。”
安菊英怯怯地看了一眼一臉寒霜的女兒,小心地說“剛才有人說,是我們家先著的火,然後燒到隔壁家去了。”
“放屁!這話是誰說的,我撕攔他的嘴!”
戴玉知道,哪家先著的火,責任就是哪家的。一想到不僅自家損失巨大,還得賠償人家的損失,心,就如紮進一把尖刀似的那樣疼痛!
“誰說了都不算,消防隊說了算。”
看熱鬨的人說了一句公道話。
“你知道個屁!”戴玉拉下臉來就回罵過去。
那人心善,理解失火人家的心情,張了張嘴,沒有反駁,默默地轉身離去。
安菊英扯了扯女兒的袖子,輕輕地說“彆吵了,我看這把火也像是從我們家先燒起來的。”
戴玉眼睛一瞪,呲著牙道“胡說八道什麼?你是不是嫌家裡太有錢了,準備送些給彆人花花?”
見女兒像隻瘋狗一般,逮誰咬誰,安菊英無奈地閉上了嘴。
“媽,那個姓王來家的時候,你在哪?你怎麼能把他放進家去?真是越老越糊塗了!再這樣下去,你不要和我一塊住了,你回舊屋住去吧!”
安菊英為難地看了看戴玉,有些心虛地說“他好歹也當過我的……我的女婿。以前還是一家人的時候,他待我還是不賴。今天來家,說他想吃我做的鹹菜。家裡沒剩的了,我就到鹹菜小店裡去拿一點。可沒想到,我拿著鹹菜剛回到樓下就看見著火了,”
說到這,安菊英朝四周警覺地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說“這……不會是小王放的火吧?”
“不是。”戴玉一口否定,自己和王恩龍離家的時候,家裡還好好的。假如是王恩龍放的火,自己當時就能發現。
“我想也不會是他。你倆儘管離婚了,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再無賴也不至於這麼沒良心。再說,這放火是犯法的,小王他做過大生意,知道這其中的輕重,他—”
安菊英絮絮叨叨地說著,在一旁的戴玉更是大怒“你給我閉嘴吧,小王小王的,他是你哪門子的小王?你再搭理他,我不認你這個媽!”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掃了過來,集中在這對母女的身上。
安菊英很羞赧,趕緊低下頭去。
戴玉卻不罷休,咄咄逼人“現在好了,我們連個窩都沒有了。你說吧,該怎麼辦?”
將所有的怒火與委屈都發在可憐的安菊英身上。
是啊,怎麼辦?公寓被燒了,今晚住到哪去?
“要不,我們先到舊屋去住幾天吧?等白羽回來再做決定?”安菊英小心地提了個建議。
慕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