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覺得欠私生女安菊英的太多,所以,安文瀚老人對戴玉特彆親,看著戴玉也特彆順眼。
宋媽轉身欲走。
“外公,沒事的,我一會兒就回來。”戴玉甜甜地笑著,伸手攔住,“你們都忙了一天了,我來吧。”
“這孩子,就是懂事。”安文瀚衝安菊英說。
安菊英有苦說不出,隻是苦澀地笑了笑。
慕白羽低頭喝著他的酒,吃著他的菜,不作聲。
淩微和安瀾相視一笑,擠了擠眼。這戴玉,可真會演戲啊。
安瀾拉著淩微站起來,安瀾執著酒瓶,淩微端著高腳杯。
先是給爺爺奶奶滿上。
上官金珠忙不迭地說“這事讓小瀾來就行,微微你快去坐下,彆累著。”
“奶奶,我不累。”
“不累也得坐著去,你不累,我重孫子累。”上官金珠故意繃著臉。
安文瀚撫著胡子看了看淩微,點著頭,很慈祥地笑了“淩小姐,不,現在應該叫你微微了。你還記得那次在夕陽公寓見麵的情形嗎?當時我就覺得,你就是我們安家人,非安家莫屬。”
“爺爺……”
“哈哈,小瀾啊,你有眼光,爺爺先恭喜你了。”
“謝謝爺爺。”
來到安守清和葛瑞英的麵前,因為一個是出家之人,一個又是久病初愈,所以,安瀾隻是象征性地往酒杯裡倒了一點點。“爸爸,媽媽,祝你們心情愉悅,健康長壽。”
安守清從一個黃布袋裡取出一個平安符,遞給淩微“孩子,這是在佛前開過光,你時刻放在身上,佛祖會保佑你們母子平安。”
淩微雙手接過,很慎重地放入貼身的口袋“謝謝伯父。”
“還叫伯父哪?該換稱呼了。”上官金珠滿臉是笑,連皺褶裡也全是笑意。
葛瑞英一直沒開口,一直如一尊菩薩那樣呆坐著。兒子和準媳婦站在麵前勸菜,她也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等安瀾和淩微備從身邊走過時,葛瑞英突然說“小瀾哪,假如是奉子成婚,那得好好考慮考慮。婚姻畢竟不是尋常之事,不能隨意。”
說著,饒有意趣地看了看安守清。
安瀾明白母親的話意,這是話中有話。“媽,我和微微是相愛的,因為相愛才要結婚,才要相守。”
可淩微卻有些不舒服了,從第一次見到這位安太太起,淩微便覺得,安太太似乎不太喜歡自己。
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安太太?不可能啊。
上官金珠沉下臉來“瑞英,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奉子成婚?你剛從醫院回來,一定很乏了。”
又吩咐火炮嫂“送太太回樓上休息去。”
葛瑞英順從地站起,扶著火炮嫂,對在家說了一聲“請慢吃。”
說完,一步一步地往樓上挪去。
“四喜丸子來嘍。”聲音剛落,戴玉端著一個大托盤走進餐廳,將托盤放在中間,拿起公勺,先是給長輩各盛了一個丸子,隨後盛了一個放在淩微的麵前“姐,你嘗嘗,看好吃不?”
淩微正想端起碟子,安瀾接過,笑著說“這個有些油膩,我代你吃吧,省得你吃了又吐。”
說著,猛地咬了一大口。
戴玉笑著嗔怪“哥,丸子多著呢,你怎麼搶了我姐的?”
“我真的不能吃,就這樣聞著都覺得有些惡心,謝謝你了戴玉小姐。”
戴玉也不勉強,而是指著宋媽端上來的紅菇湯“這湯是宋媽的拿手菜,清淡又滋補,姐可以多喝點。”
淩微點了點頭。
吃過晚飯,全家人圍在一樓的客廳喝茶吃水果,說說笑笑,很是開心。
安瀾卻坐立不安,他不停地俯在淩微的耳邊說著什麼。而淩微,總是笑著搖頭。
上官金珠看出這對情侶的小貓膩,笑道“淩丫頭,你就跟小瀾上樓去吧。這麼長時間沒見麵了,想必小瀾有許多話要跟你說。”
淩微臉一紅“奶奶……”
“嘿嘿,奶奶太理解我們了。”安瀾正好借坡下驢,站起來就去攙淩微。
淩微將安瀾的手甩掉,小臉就象朵紅玫瑰,嬌嫩鮮豔。“彆鬨,看大家笑你了。”
“微,趕緊上樓好嗎?我給你帶了好多的禮物呢,你不想看看?”
安瀾咬著淩微的耳朵。
淩微怕癢,咯咯地笑。
長輩們看著他倆,都舒心地笑了,且不時地插幾句話打趣他們。
瞧著眼前這春意盎然的一幕,慕白羽覺得如坐針氈,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告辭。
戴玉趕緊也站起來,挽著慕白羽的手臂“老公,我們回月亮灣吧?”
慕白羽不置可否,失神的眼睛看了一眼淩微,大步地朝大門口走去。
幸好,安瀾和淩微沉浸在他們自己的幸福裡,無暇顧及其他。
安奶奶開始驅趕了“小瀾,帶著你的準新娘趕緊上樓去,我還要跟你的爸媽商量一下你們的婚事呢。走吧走吧,彆妨礙我們。”
這下,淩微不走都得走了。
何況,她早就想上樓了。
與安瀾分彆了四十一天,淩微的心,早就飛到了安瀾的身上了。她有許多話要跟他說,訴她的相思,訴她的惦念,訴她的擔心,訴她的愧疚,訴她的焦慮……訴她所有的所有!
安瀾拉著淩微的小手,朝她做了個鬼臉,兩個相偕著往樓上走去。
安文瀚望著他倆的背影闔首稱歎“真是一對壁人哪,男才女貌,金童玉女。我們小瀾啊,真是上輩子積了德,找了這麼個好姑娘。”
幾十年了,上官金珠第一次附合丈夫的話,不住地點頭“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淩丫頭啊,還有你們不了解的優點,家世好相貌好在其次,更讓我喜歡的是,這女孩很有教養,有品味,而且,天生就是塊做生意的材料,很精明懂算計。在我離開公司的這段時間裡,淩丫頭竟然幫著小瀾拿下好幾個大項目,這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更讓我喜上眉梢的是,她竟然治好了小瀾的恐婚症。想起那天,也就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我想想就會發笑。”
安守清畢恭畢敬地坐著,不苟言笑地問“媽,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上官金珠邊說邊笑,將當時的情形簡單地一說,頓時,漾起了一片笑聲。
笑聲傳到安瀾和淩微的耳裡,倆人相視而笑。安瀾俯下身子,攔腰將淩微小心地抱起,往三樓走去。
“快放下,讓人看到多不好。”將頭埋進寬闊久違的懷抱裡,嗅著那股熟悉的蘭香味,淩微幸福極了。
“有什麼不好的?抱自己的老婆又不犯法。”說著,安瀾忍不住輕輕地吻了一下燦若丹霞的俏臉蛋。
“誰是你老婆?討厭。”
“你呀。怎麼,你不承認俺是你的老公?孩子他媽?”
淩微嬌俏地掩上兩耳“不聽不聽,難聽死了。”
“難聽啊?那還是叫老婆好聽?”
“你就壞吧,出去一趟,學會貧嘴貧舌了。”
“錯了,我學會如了如何愛你,如何理解你。”
推開房門,安瀾將淩微輕輕地放在床上,雙手撐在枕頭的兩邊,低下頭,充滿愛戀地凝視著淩微“親愛的,對不起,我差點把你丟了。假如真把你丟了,那我這輩子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的女人了。”
淩微的臉色,由豔紅慢慢地變成了粉色,又由粉色變成了慘白色,雙唇,不由地哆嗦起來。那雙波光瀲灩的大眼睛,此刻被一陣濕霧所籠罩……“安,對不起,我不該瞞你那麼久,可是,我不敢說呀,我害怕由此會失去你……安,你真的能原諒我嗎?你真的不介意我的過去嗎?”
淩微這付痛楚加恐慌的小模樣,讓安瀾心疼壞了。他緊緊地摟住淩微,吻著失色的唇,低喊道“微,彆說了什麼都彆說了,我全明白。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讓你難受了。我現在才明白,你以前為什麼一直說,假如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的話,要我一定要諒解你。寶兒,我諒解,我全諒解。我理解你的苦衷,理解你心中的苦痛……從今往後,我會站在你的身後,給你愛,給你溫暖,給你支持,給你力量,給你一切!親愛的,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不會讓傷害你的壞人逍遙法外,我要替可憐的妮可報仇雪恨!”
“安,我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寶貝兒,分彆這幾十天,宛如幾十年一樣漫長,我太想你了,”安瀾氣喘籲籲,體內的膨脹讓他那張俊臉變得如一隻煮紅的蝦,他克製著自己的,歎著氣說“我知道,現在我們不能親熱,可是……可是……”
淩微輕輕地推開安瀾,紅著臉說“請你再等幾個月吧,等孩子出世了,我一定會把自己好好的交給你。”
“啊?還要幾個月呀,這也太長了吧?”
安瀾的手又摸上了高聳的山峰。
淩微將手抓住,正要說話,突然,她感到一陣的腹痛!
“哎喲,肚子好痛!”
啊?
淩微出現先兆性流產症狀!
安府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在急救室門外。
上官金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低聲地責備安瀾“你這孩子,真不知克製……胎兒在三個月之前最容易流產……唉,老天保佑啊,千萬保住我的重孫子啊……”
安瀾很羞赧也很緊張,他喃喃地說“我們也沒怎麼樣啊……我隻是抱抱微微而已。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樣也會造成流產?”
隻是抱抱?上官金珠深深地皺起眉頭“按理說,這也不至於啊。”
戴玉接到母親的電話也趕了過來。
安菊英悄悄地說“剛才醫生說了,孩子很可能保不住。唉,這真是天災啊,怎麼會這樣呢?”
戴玉心頭的那塊石頭,一下子墜落在地。
她壓仰著滿心的歡喜,衝到安瀾的麵前,狐假虎威“哥,假如僅僅是摟抱一下,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會出現這種狀況的。哥,你是不是和我姐—”
說到這,嘎然而止。
而被強行卡在喉嚨裡的意思,大家全明白。
上官金珠責備地看了安瀾一眼,不說話。
“我們沒有,我們沒有!”安瀾急紅了眼,狠狠地瞪了戴玉一把“你胡說什麼呢?”
戴玉裝得很委屈的樣子“哥,乾嘛這麼凶,我不是替我姐著急嘛,沒有就沒有唄。”
又往火中加了一把柴“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哥,你和我姐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們是未婚夫妻,又這麼長時間沒見麵了,真要有什麼的話,也是情理之中。”
安瀾急得直跳腳,咬著牙喊了起來“戴玉,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非要扯到那件事上?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又不是跟彆人偷情!假如真是因為那樣才引起淩微的腹痛,我完全可以和醫生實話實說。”
“好了,全給我閉嘴!”上官金珠喝道。“還不嫌亂哪?”
安瀾轉身又走到緊閉的門前,向裡張望。可是,什麼也看不見。
“小玉,彆胡說。”安菊英趕緊將戴玉扯到角落。
一個半小時後,那位正在休假而被安家專門請來的婦科黃主科,舉著戴著消毒手套的手出來了。
“黃主任、黃主任,我孫媳婦怎麼樣了,孩子……孩子保住了嗎?”上官金珠一把抓住黃主任的手,兩眼睜得奇大,直勾勾地盯在黃主任的臉上。
戴玉也一下子衝過來,下死勁地望著黃主任。
“安老夫人放心,大人孩子都好。隻是淩小姐中了毒,必須得住院排毒。”
上官金珠先是鬆了一口氣,隨既又緊張起來“什麼,中毒?這怎麼可能!”
“確實是中了某種毒。老夫人彆急,我們馬上將淩小姐的嘔吐物和胃的分泌液送去檢驗室做檢驗,很快就會知道結果的。”
戴玉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轉身對她媽喝道“你還呆在這裡做什麼?孩子保住了,沒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阿彌陀佛,老天保佑。”
好個屁好!戴玉心叫暗罵著,轉身就走。
淩微推出急救室後,直接被推進特護病房。
折騰了這麼大半夜的,淩微許是累了,昏昏欲睡。
“請大家都離開醫院吧,明天探視的時間再來。”護士開始驅趕家屬。
安瀾扒在門上不願走,請求道“護士小姐,就讓我留下來陪她吧?你放心,我不會影響病人的休息,更不會妨礙你們的治療。”
“先生,這是醫院的規定。請放心離開吧,這裡就交給我們吧,照顧好病人是我們的天職。”
安瀾還想說什麼,上官金珠拉起安瀾的胳膊“聽話,跟奶奶回去,我們明天再來看微微。小瀾,奶奶有話要跟你說。”
見奶奶的麵色很陰鬱,很很厲,安瀾不敢執拗,趴在窗上深深地看了一眼昏睡的淩微,默默地隨奶奶走了。
上了車,上官金珠愈發正色地問“小瀾,黃主任說淩小丫是中毒,你是怎麼想的?”
“奶奶,我想不明白,這毒是怎麼跑到微微的身體裡的?是食物中毒,還是空氣中的有毒物質的汙染?或是,通過化妝品和衣物滲透?”
“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是食物中毒。”
“可是,微微吃的,跟我們大家吃的一樣,在同一張桌上吃的。而且,今晚微微吃過的菜與湯,我都吃過喝過。我沒有任何不適的狀況,微微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也許是,孕婦的體質不同也有可能,”上官金珠皺了皺眉,沉思了一會,吩咐道“小瀾,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今晚的飯菜一一封存,然後馬上送到市疾控中心去。還有,把淩丫頭的洗漱用品及化妝品也一並帶去,請疾控中心的專家們檢驗一下。”
“好的奶奶,黃主任剛才也這麼囑咐過。”
上官金珠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是輕輕地閉上眼睛,臉上,流露出一絲疲憊與蒼暮。
安瀾站上官金珠輕輕地摟進懷裡,輕輕地拍著,就好象回到小時候,自己受了驚嚇與委屈,奶奶就是這樣,拍著,安撫著。
表麵上,安瀾顯得很安靜,可心裡如開了鍋。淩微中毒,他差點嚇癱了。淩微在急救室的時候,他一心祈盼著淩微母子平安無事,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當告知淩微和孩子都平安的時候,安瀾的心思又轉到了中毒這兩個字上!
淩微假如真是食物中毒,那麼,會是什麼食物呢?是人為的,還是無心的?小瀾知道,有些食物單用的話沒有毒性,可一旦有犯忌的食物搭配在一起,那就有可能會產生毒性與不良反應。
得趕緊解開這道謎底,否則,淩微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