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危險的事情我們不能乾,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有廉恥不說,更沒有人性,是什麼事情都能乾得出來的。”
“安娣放心,我對付她,不會明著乾,我要讓她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淩微咬牙切齒地說。
“微微,我替楚楚謝謝你,謝謝你……”
“安娣見外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我自己。”
為自己?
淩微迎向寧靜疑惑訝異的眼神,淡然化開“我早就把自己當成楚楚了,楚楚是我,我就是楚楚!”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楚楚有你這麼個姐妹,真是她有福啊。不,”寧靜將淩微摟進懷裡,一下一下地撫著淩微瘦直的後背“應該說我有福,老了老了,老天送來你這麼個乾閨女!”
淩微伏在寧靜的懷裡,感受著春天般溫暖的母愛,喃喃地說“安娣,假如發現我以後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原諒我啊……”
寧靜扳直了淩微的身子,將遮在前額的留海往旁邊捋去,一邊捋一邊嗔怪道“這孩子又說什麼呢?這話你說了很多次了。彆說你沒做錯什麼,就算是做錯了,寧姨也不會怪你的。寧姨相信,你不會有心去做錯事的,有錯的話也是無心的。”
“假如是有心的呢?”
“那也是有苦衷的。”
淩微放心了,反手摟著寧靜,將自己潮紅的臉貼在寧靜的脖頸上,像個小孩似地撒著嬌“安娣,你得記住你說過的話喲。”
“我記得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也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
“嗯嗯。”
寧靜突然想起什麼,問“孩子,你今天為什麼要將他姑姑帶到這裡來?”
“這有兩個原因。”
嗯?
寧靜凝神聽著。
“一,是姑姑先找的我,在電話裡姑姑說有很重要的話要跟我說。聽說姑姑在桂林彆苑,我擔心那裡人多,萬一被人聽見就不好了。二是,這點最重要,因為姑姑是戴玉的媽媽,不管姑姑如何討厭戴玉,她總歸是戴玉的親媽,在潛意識裡總會向著戴玉。所以,我把姑姑帶到這兒來,並且把你是楚楚的親媽的這個事實說了出來。”
寧靜還是不懂“你不怕安姑姑把這事告訴戴玉啊?”
“我就是想通過姑姑把這個事情傳到戴玉的耳朵裡去。”
“這樣做,豈不是讓戴玉對你提高警惕?你不是要替楚楚報仇嗎?戴玉知道了這事,對你一定會設防,對你一定會存有戒心。”
“我不怕。以前不說明,那是沒到揭蓋的時候,如今癤子快熟了,快到擠膿的時候了。這會兒讓戴玉知道,戴玉能拿我怎麼辦呢?她會像一隻驚弓之鳥,整日惶恐不安!嘿嘿,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安娣你沒聽說過嗎?要一個人死,很容易,隻是分分鐘的事情,可在仇人的身上慢慢地拿刀子零割,那痛苦就無限放大延長了。什麼叫生不如死?到時候在戴玉的身上就能見識了。”
“你小小年紀,竟有這麼多的主意的心計,楚楚不如你。”
“安娣說錯了,什麼人都會變的。說不定楚楚現在變得比我還厲害呢。”
“我可不相信。”
“安娣到時候就會相信了。”
倆人親親熱熱地說了一會悄悄話後,寧靜將淩微按坐在沙發上,還細心地給淩微靠上一個軟枕“流產也算是個小月子,你還沒出月呢,注意自個的身子。”
“我沒事,身子強壯著呢。”
“聽阿姨的,阿姨是過來人。生楚楚的那會兒吧,年輕不懂事,總覺得什麼都無所謂,老輩的囑咐根本聽不見去。生楚楚的時候正是秋天,人說秋老虎秋老虎,真是最熱的時候。我呢,不是赤著腳穿著拖鞋到處亂跑,就是去洗頭洗澡。現在可好,不是頭疼腳疼就是胳膊痛,應了老話了,月子裡留下的病痛會留一輩子的。”
“楚楚也是這痛那痛的……”
寧靜一下子緊張起來,緊緊地抓住淩微的手,仿佛淩微就是楚楚!“楚楚這痛哪痛的?我怎麼沒聽她提起過呀?”
“楚楚怕你擔心嘛。”
“這孩子,什麼都瞞著我,”寧靜歎了一口氣,依舊很緊張地問“一定是四年前的那次流產沒有休息好,落下病根了。”
“沒關係的安娣,老人們不是說了嗎?月子裡的病月子養,等楚楚下回懷孕的時候好好養身體,把虧欠補回來就沒事了。”
“話是這麼說,可那要到什麼時候啊。”
“快了快了,不會讓安娣等很久的。”淩微說著,手,下意識地撫向腹部。
安靜的注意力仍在楚楚身上,咧了咧嘴“快了?怎麼個快法?楚楚現在連男朋友都沒有呢,哪來的孩子啊?”
“安娣,我跟你打個賭怎麼樣?”
“賭什麼?”
“賭楚楚在七個月後生孩子!”
寧靜噗嗤一下樂了“好,賭就賭。你以為生孩子就是吹口氣哪,說生就生?還七個月後呢。”
“反正,楚楚要是七個月後沒生出孩子來,我就替楚楚生一個。”
寧靜樂壞了,輕輕地拍了一下淩微的小手“你這孩子,又開始胡說。這生孩子還能替代的呀?再說,你拿什麼生?真是個傻丫頭。”
“嘻嘻,安娣,我沒有胡說。”
果然如淩微她們所猜測的,安菊英表麵上說是回桂林彆苑,實則上,她往醫院去了。
到了醫院,正是查完房探視病人的時間,過道上,病房內外,全是人,像集市似的。
醫生剛走,戴玉便又氣哼哼地躺了回去。身子軟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在向慕白羽示威。
昨天磨了一晚上,慕白羽仍然沒有鬆口。
巧克力,仍如天上的畫餅,逗得戴玉直流口水。
慕白羽也不理她,自己慢慢地起床,一步一挪地到衛生間洗漱了一回,然後,又一挪一步地蹭到窗前,單腳站著,推開窗戶,眺望著窗外的晨景。
窗下,有兩位穿著深藍色大褂的中年女人在修拾院子裡的落葉。其中一位說“唉,再過幾天就年三十了,時間過的真快呀,轉眼就是一年。”
“準備好了準備好了,兒子回來了,我把我的老爹媽也接過來了。”
“真好,今年你家熱鬨了。”
“過年過年,不就是圖個熱鬨勁?”
風,像把淩厲的刀,刺得慕白羽裸露的皮膚生疼生疼的。
心,也疼了起來。
要過年了,可自己哪有個過年的勁?環顧冷冷清清的四周,慕白羽覺得自己仿佛被這個世界徹底遺棄似的。
父母親自打慕白羽和戴玉結婚後就基本斷了往來,他們不喜歡戴玉。就是慕白羽負傷住院,慕家爸媽也隻是來了屈指可數的那麼幾次。每次來,他們都要避開戴玉,趁戴玉不在的時間匆匆來看一眼。
昨天下午也是如此,先是打了個電話過來,得知戴玉不在病房,老倆口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過來了。
簡短的交流中,與前幾次一樣,滿是對慕白羽的埋怨與責怪。
慕白羽忍氣吞聲地接受著,誰讓自己一意孤行與父母背著乾呢?也不能完全這麼說,慕白羽和戴玉結婚,純是無奈之舉。
一步錯,步步錯。
這是父親用顫抖的手指指著慕白羽說的話。
母親總歸是慈母心腸,對這個能乾的唯一兒子那是又氣又疼,拉著慕白羽的手,心疼地說“問問醫生,看看過年的那幾天能不能先回家去。”
父親吼了一句“你回家可以,但不許那個禍害精跟著去,我們慕家沒有那種兒媳婦!”
母親雖然也厭極了這個既沒有長相又沒有品行的戴玉,但和氣為貴,又是臨近過年,便恂恂地說“團圓年團圓年,分在世界各地的人都要相聚在一起。老慕,還是讓戴玉也一起回家吧。”
“我跟她過什麼團圓年哪?”父親氣不打一處來,不住地拍著床櫃,嘭嘭直響!“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放著那麼好的老婆不要,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裡摸來這麼個垃圾的角色。你不要臉沒關係,我老慕家丟不起這個人!”
提起楚楚,母親也是一臉的疼惜,邊削著蘋果邊指責“就是,那個楚楚,要模樣有模樣,要學曆有學曆,最可心的是,對老人對小孩,她總是那麼的有愛心。她離開我們家有近四年了吧?可樓下的陳阿姨時不時還會提起她,說楚楚如何如何的好,那次在電梯裡老毛病犯了,要不是楚楚背著上醫院,陳阿姨說,也許老命早就沒了—”
慕白羽低著頭,好像沒聽見似的,其實,母親的話,如重錘,句句敲在慕白羽的心上!
“好了,提這些做什麼?一提這些,我腦袋就要炸了!”父親盯著從門外走過的一個小女孩,神色有些淒迷,喃喃地說“要不是你作孽,我的孫子也該有這麼大了。”
“唉,你剛才還說不要提起過去,你怎麼自己提起來了?”母親趕緊起身把門關上。
她也同樣,每回看到三四歲的小孩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楚楚,想起白羽與楚楚那個沒見天日便夭折的孩子。
每回都心疼的難以複加。
“折騰吧,你繼續折騰!”說完,父親氣恨恨地甩手離去。
母親抹著眼淚,對慕白羽囑咐了一番,緊隨而去。
……
想著昨天發生的情景,回想著父母臉上的表情,慕白羽恨不得拿刀宰了戴玉!
“喂,你乾嘛呀打窗戶開得那麼大,想凍死我呀?”
戴玉蒙著頭叫道。
慕白羽冷笑了一聲,心說,假如這麼容易就能讓你這個醜貨離開這個世界,那我何必費那麼大的工夫?
“凍死你?我可舍不得。”
慕白羽繼續冷笑道,單腳跳至戴玉床邊,用力地掀掉被子“起來,要睡回你家睡去!”
家?哪裡是家?
借以棲身的公寓已被焚,桂林彆苑不是自己的家,月亮灣那裡也不是,楓林的那棟彆墅更不是自己的家!
戴玉悲哀地覺得,自己混來混去,混成了一隻無處可去的喪家犬!
戴玉一骨碌坐起來,哈欠連天,不時地拍著嘴“起來可以,那你答應的巧克力呢?”
“昨晚我說的很明白,咱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你……你也太絕了吧?那老頭的遺產是那麼好得的?”
“你覺得我絕,那你彆要巧克力啊,”慕白羽聳了聳肩,“你可以完全不做這筆交易,我可沒逼你。”
戴玉已經完全被毒品控製住了,這會兒若是有人讓她賣淫換毒品的話,她也會毫不猶豫的乾。
“可是,”戴玉一臉難色“那老頭活得好好的,那股份怎麼能落到我的頭上?”
小眼珠一轉,戴玉自以為想出了一個很好的主意。她趿著鞋下床,湊到慕白羽的麵前,陪著笑說“哎,你也聽說了,安瀾和淩微的婚事告吹。他們的婚事一告吹,安瀾在老頭八十歲前結婚生子的願望便難以實現,這樣,老頭子的那股份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的頭上。白羽,這樣吧,你先給我去定製巧克力,把每次的數量記下,到時我統一結賬。”
慕白羽哈哈大笑“哈哈哈,戴玉啊戴玉,你的如意算盤打得還真弱智啊!”
“怎麼是弱智的算盤?”戴玉翻了翻白眼。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弱智,給個畫餅就星光燦爛?我告訴你,我可是個務實的主,在沒看到獵物之前,我是輕易不撒鷹的。”
“那……那我該怎麼辦?”
“自己想去,彆來煩我!”
慕白羽上了床。
門,咚咚咚地響了。
安菊英有些不習慣與慕白羽獨處一室,總覺得讓氣氛有些尷尬。所以,她將戴玉叫了出去。
“乾嘛叫我出來?”戴玉緊裹了裹大衣,狠狠地斜了被風吹得滿臉通紅的安菊英“有話不能在裡頭說呀?搞什麼鬼?”
“小玉,我想跟你說件事,當著白羽的麵不方便。”
“什麼事,快說。”
“你知不知道,那個淩微的乾媽,也就是名叫寧靜的女人,她是誰嗎?”
“管她是誰?跟我有關係嗎?”戴玉厭惡地撇了撇嘴,“你不會無聊到跟我聊這種問題吧?”
戴玉隻聽說淩微有這麼個乾媽,從未見過麵。
“她……她是楚楚的親媽!”
啊?
戴玉一下子睜開了那雙細細的小眼睛,一把揪住安菊英的肩頭,惡狠狠地叫道“老東西,你胡說什麼?彆人拿楚楚來嘲笑我,你也拿楚楚來玩我?”
安菊英將臉憋得發青,咳嗽了起來。咳了許久才喘著粗氣說“你……你是我的親生女兒,你再怎麼胡搞,我也不會玩你啊……。”
“這麼說,這是真的?”戴玉鬆了手。
安菊英如大赦一般,點著頭“千真萬確,剛才,寧姐在我的麵前當麵承認了。”
“寧姐,是你哪門子的寧姐?這麼說,你以前就認識?”
“我也是通過淩微認識的,剛認識不久。”
“哼,好哇,我的親媽竟然背著我跟我的仇人混在一起!”
安菊英偷看著暴跳如雷的戴玉,小心翼翼地說“淩微怎麼成了你的仇人了?她怎麼得罪你了?小玉啊,損陰德的事情咱們彆乾,要不然會下地獄的啊……”
“你給老娘閉嘴!”戴玉怒喝道“我乾什麼還需要你教啊?賣你的鹹菜去!”
老娘?
安菊英苦笑了,完了完了,女兒瘋顛得,連娘親與女兒的身份都分不清了。
“小玉,媽再勸你一句,千萬彆再乾傻事,損陰德的事情不能乾哪。你已經害了楚楚,千萬彆再害淩微了。再說了,小瀾橫豎算是你的哥哥,安家對我們母女倆有恩哪—”
戴玉氣得掃帚眉倒豎,猛地推了安菊英一把“放你的臭狗屁!誰說我要害淩微了,誰說我要害安瀾了?老東西,你要是膽敢在淩微和安瀾麵前胡說八道,我饒不了你!”
唉。
安菊英隻剩歎氣的份了。
“小玉啊,淩微和小瀾也不是傻瓜。聽說,淩微把那個楚付書記都送進牢裡了。我怕啊,怕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呸!烏鴉嘴,給老娘滾,快滾!”
安菊英離去後,戴玉先是狠狠地衝過往的病人及家屬瞪眼,仿佛眼前走過的,不是那個吃裡扒外的老娘就是恨到骨髓裡的淩微!
冷靜下來之後,戴玉突然想到,淩微的乾媽竟然是楚楚的親媽!這是偶然巧合還是有必然的聯係?
事情也沒有那麼湊巧吧?世界這麼大,淩微怎麼會和楚楚湊到一塊去?
想起從認識淩微的第一天開始,這一路走來,戴玉總覺得淩微好象是自己上輩子的仇人,時時處處與自己過不去。
戴玉沒忘記,第一次見麵,淩微便用玩笑的口吻嘲笑自己長相;在去見安老頭的路上,淩微嘲諷自己是小三的後代;在悉尼,淩微使喚自己就如使喚仆婦一般,全然不把自己當人看。再後來發生的事情多了,與慕白羽幽會故意讓自己生氣;在潭城那間214房間對自己的羞侮,王恩龍的突然出現,婚禮上出現的自己與吉米苟合的畫麵……淩微總是選擇很適當的時機在自己的心上捅刀子!
難道,淩微是為楚楚找自己報複來了?
有這個可能!
越想越可怕,後脊梁上源源不斷地沁出冷汗來。
“白羽白羽!”
戴玉邊喊邊跑向病房。
“撞見鬼了,喊什麼喊?”慕白羽皺了皺眉,低頭對付著他的那盤營養早餐。
“白羽,淩微的乾媽竟然是楚楚的親媽!”
“你說什麼?”慕白羽一愣,手中的筷子卻一下子滑進了托盤裡。
“剛才我聽說,淩微的乾媽是楚楚的親媽!”
“聽誰說的,莫名其妙!”
“真的真的,我媽剛才跟我說的,還說,那個寧靜當著我媽的麵親口承認的。”
“你剛才說,淩微的乾媽叫寧靜?”
是啊。
慕白羽一身冰涼,他怎能忘記前丈母娘的名字呢?沒錯,楚楚親媽的名字就叫寧靜!
慕白羽的眉頭緊緊地團縮了起來,他恐慌地感到,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淩微來者不善!
自從淩微來到這個芝城後,發生了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先是股市裡損失了幾千萬,後來,就好象被一隻無形的手牽著似的,公司陷進了沼澤地,進退兩難,自己,又差點成了廢人!
想起楓林彆墅發生的“鬼事”,慕白羽越想越害怕,他從床櫃裡摸出兩盒巧克力,衝戴玉揚了揚“想不想要?”
戴玉一看,猛地撲了過去,連聲叫道“想想想,想死我了!”
慕白羽將手一縮“要得到它容易,你先去辦件事。”
“什麼事?”
“前段時間,你曾經說要去調查淩微來著。怎麼,把這事給忘在腦後了?”
戴玉拍了一下腦袋“是啊,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又苦著臉說“這怎麼調查呢?沒有頭緒啊。”
慕白羽卻冷冰冰地說“那就是你的事了。”
戴玉的眼睛盯著慕白羽手中的巧克力。
“我先給你兩盒,事成之後,你想要多少就給你多少。戴玉,我提醒你一句,假如淩微的到來真是衝著我們來的,那麼,我們共同的敵人就是淩微!”
“我知道我知道。”
慕白羽將巧克力丟在被子上,淡淡地說“知道就好,我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聽到你的好消息。”
戴玉趕緊將兩盒巧克力抓在手上。
“對了,剛才我還聽我老媽說,淩微把楚付書記都送進牢裡去了。”
慕白羽一驚,昨天主治大夫來查房的時候曾說了一句這年頭當官也沒什麼意思,誰知道哪天就被逮起來?
當時慕白羽隨口問了一句“肖主任,又在做何司馬之歎哪?”
“你不知道啊?我們市的楚雨濃副書記被雙規了。”
原來,還真有這麼這回事啊?
“真是因為淩微?”
楚雨濃是楚楚的繼父,而淩微又是楚楚媽媽的乾閨女,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越往深處想,慕白羽的神色越難看。想到最後,慕白羽衝戴玉喝道“你還呆在這裡乾什麼?等著人家來收拾啊?”
戴玉走後,慕白羽沉吟了許久,給一位律師打去了一個電話。
對戴玉的辦事能力,慕白羽不敢相信。
……
有些輕敵的淩微,這天,她突然拿出一個小本本,神神秘秘地說“安娣,你前幾天說過,說我無論想乾什麼都會站在我的這一邊。我想問問,今天這話還算數嗎?”
寧靜正在和麵,她頭也不回,朗聲地說“當然算數,不僅今天算數,明天後天,大大後天都算數。”
“真的?我說什麼安娣都依我?”淩微慢慢地設著套。
寧靜不知是計,依舊很用力地揉著麵“依你依你,我的小祖宗,我忙著呢,你彆搗亂。”
淩微抿嘴一樂,小本本遞到寧靜的麵前“安娣,你看看這是什麼?”
寧靜也不是沒有常識,隻用眼角瞥了一眼,順手將滑落下來的一綹長發捋到了耳後,淡淡地說“護照。見過的,楚楚不是有了這個才跑的那麼遠的?”
寧靜的發鬢上添了一抹麵粉。
淩微一邊拿乾毛巾來擦試,一邊繼續說“安娣,這本護照給你好嗎?”
“給我?我拿這個東西有什麼用?我這輩子連芝城都沒出去過呢,沒想過漂洋過海跑那麼遠。”
“安娣,假如我想請你去呢?”
“你要請我去哪啊?哪哪都沒有自己的家好,我不去。”
淩微假裝生氣了,叉著小蠻腰叫道“安娣你不地道,剛才還說聽我的呢,怎麼轉眼之間就不算數了?”
寧靜這才發現,淩微不是是開玩笑。
她將揉好的麵蓋上潔淨的白紗布,洗手的時候,扭頭問“微微,你不是拿寧姨開玩笑?”
“怎麼會是開玩笑呢?”淩微正色地說“我是很認真在跟你談這件事情的。”
“你打算帶寧姨上哪?這馬上就要過年了。”
“就因為是過年,我才要帶安娣去團圓哪。”
團圓?
寧靜一下子悟出了淩微的用意,臉,微微地有些變色,緋紅色,神情有些忸捏起來“你……你想回悉尼?”
淩微環抱著寧靜,笑咪咪地盯著寧靜有些躲閃的眼睛“安娣,你想不想去悉尼?想不想去看看乾爹和楚楚、憐憐?”
“想,當然想,”寧靜脫口而出,又馬上羞澀地更正“二十多年沒見到憐憐了,真想她。還有楚楚,離開我也有快四個年頭了,真想看看她現在的生活。”
“也想我乾爹吧?”淩微頑皮地笑著,將護照塞到寧靜的懷裡“想楚楚想憐憐就去看看她們唄,順便看看我乾爹。”
“你這個壞丫頭。”
寧靜真想把護照接過來,掖在懷裡,可當著淩微的麵,總有那麼幾分不好意思。
“安娣,我看得出來,你嘴裡雖然罵著我,心裡不定怎麼誇我呢。”
寧靜親昵地扭了一下淩微的腮幫子,嗔怪道“壞丫頭,拿乾媽開起玩笑來了。”
“安娣,對不起,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便私下辦了你的護照訂了機票。你…。不怪我冒失吧?”
“丫頭,我知道你是一心為寧姨著想,可是,”寧靜看了看淩微,歎了口氣,說“你流產才幾天哪,再加上和小瀾他—,你這樣,怎麼好跑來跑去跑得那麼遠,身體也吃不消啊。”
寧靜邊說,邊調拌著肉餡。
“我沒事,身體好著呢。”淩微一口深呼吸,然後屏住呼吸,嗡聲翁氣地說“彆再提他,我現在跟他沒有關係。”
聞到那股子肉腥味,胃裡就好象有隻小手在攪動,想吐,實在想吐。
“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啊?”寧靜伸出手指點了點淩微的額頭,咬著牙笑罵道“你倒好,關了手機什麼人的電話不接,什麼人不見。我可倒黴了,電話不斷,半夜還被電話鈴聲吵醒。”
“你可以不接呀,嫌煩,把手機關了。”
“我可不能關,楚楚和憐憐要是找不到我,她們可不得急死了?”
“還有我乾爹,”淩微使促狹地說“我乾爹要是找不到你,更得急死了。”
“小壞丫頭!”寧靜麵紅耳赤,輕輕地拍了一下淩微的屁股“胡說八道,你乾爹什麼時候給我打過電話了?”
“就有就有,來電話的頻率還不低呢,前天晚上是乾爹的電話吧?昨天下午又是吧?還有今天早上,才五點多就來了電話!安娣,你敢說這幾通電話不是乾爹的?”
寧靜的臉更紅了。
誰說隻有少女才能懷春?
人到中年,年輕時的那段感情,隨著歲月的沉澱與釀造,更顯得雋長與深厚。
自從淩誌回國,尤其是見過那麼一次麵後,淩誌與寧靜的心裡,深埋在心頭的那股情感,同時重新萌芽了。
隻是,寧靜在淩微的麵前不太好意思承認。
“胡說什麼呢?”寧靜無力地分辯道,又說“安瀾天天打電話煩我,丫頭,你是不是見見他?就算你真的不想要他了,你也該當麵跟他說清楚吧?省得他成天的煩我。”
淩微怎能聽不出寧靜的勸合之意?安娣這是借口讓自己和安瀾說清楚去和安瀾見個麵哪。
淩微的心很亂很亂。
在安菊英說出真相之前,淩微真的很想一走了之,再也不想見到安瀾了。可是,當她得知,安瀾對自己的置疑絕大部分出於戴玉的挑撥時,淩微的心有些軟了。
但對安瀾,總有那麼一縷怨恨,就算有人離間挑撥,就算有人使壞,可安瀾你可以不信哪,你為什麼會中人家的毒計?
歸根到底是因為你對我淩微的感情不執著,不信任!
她想暫時離開芝城回悉尼,也是想讓自己冷靜冷靜。
“安娣,彆說了,現在見和不見,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我就不信,你就真的能這樣冷心地撇下這一切?”
“撇不下又怎樣?安娣,你彆勸我了,我以前就說過,跟楚楚一樣,我有情感潔癖。”
“你呀,真是又一個楚楚,真拿你們沒辦法。”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還是想想,給乾爹和憐憐他們帶些什麼土物產吧。”
“真的要去悉尼過年哪?”
寧靜的心裡,既盼著此行,又有些忐忑。
畢竟,曾經對不起過淩誌,畢竟,和小女兒分開了二十多年。
“安娣,你放心吧,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窗外,明媚一片,陽光當頭照,給大地投下了金色的暈暉。枝頭間,已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綠嫩芽,一群雪白的鴿子,飛起落下,揚起清脆的鴿哨聲。
生活,確實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