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的米普雲菩,最終死於他那盲目的自信。
然而,他的死終究還是帶起了一連串的蝴蝶效應。
“戒賢法師啊,這事兒可怨不著本王啊。”在處死了米普雲菩和那羅邇婆娑之後,楚王殿下主動找到了戒賢法師,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對方說了一遍。
末了,他還不忘安慰戒賢法師道:“但是還請您放心,本王不會因為此二人包藏禍心,便遷怒於其他人的。”
“楚王殿下……”戒賢法師聞言歎了一口氣,隨後才道:“您說的這些其實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那羅邇婆娑死前說的話,他說阿羅那順即將身死,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這將是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戒賢法師,本王知道這話可能有點傷人……”楚王殿下想了想,覺得還是得跟法師說心裡話:“拿下一個小小的中天竺而已,本王哪需要什麼千載難逢的機會——隻要本王想,這機會天天都有。”
“不,殿下,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戒賢法師現在也懶得跟楚大王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了,他關心的是阿羅那順的死:“您難道就沒想過……如果那羅邇婆娑所說為真,那麼您大可稍微暫緩進攻的步伐,因為隻要阿羅那順身死,那麼曲女城必定會大亂。”
“法師,本王不是說了麼,本王不需要這樣的機會
——”楚王殿下話說一半,結果戒賢法師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哎呀!法師說的對啊!”楚王殿下怎麼就忘了,“攻城為下,攻心為上”的道理呢?
嗯……可能是虞師當年在教導本王《孫子兵法》時,沒有用心吧。
楚王殿下思及此處,決定大度原諒恩師一回。
“您現在明白我方才所說的意思了?”戒賢法師見楚王殿下此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於是當即笑道:“您現在進攻曲女城,隻會讓曲女城上下一心,共同抵禦強敵。
可是如果阿羅那順不日身死,鑒於他之前謀逆篡位的惡劣行徑,我想王城中的那幫貴族當中……肯定有人不願眼睜睜地看著阿羅那順的兒子繼承王位。
所以阿羅那順一死,中天竺便會注定爆發內亂。”戒賢法師說到這,見楚王殿下已經開始咧嘴笑了,於是他也笑道:“而您屆時便可坐收漁翁之利——等到曲女城內鬨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您將會成為曲女城的救世主。”
“戒賢法師,本王看人的眼光果然了得。”——眾所周知,楚王殿下誇人歸誇人,但是他從來都不會落下自己:“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羅邇婆娑真的有辦法暗算阿羅那順?”
“當然。”戒賢法師聞言點點頭:“他和阿羅那順本就出身同族。”
“嗯?!”楚王殿下聞言挑了挑眉:“法師,您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您忘了,我是摩揭陀國的佛門領袖,那羅邇婆娑本就是在摩揭陀國出家修行的,當年……還是我親自將他帶進那爛陀寺,為他剃的發……”戒賢法師說到這裡,不禁感到一陣唏噓:那個記憶中機敏過人的年輕人,終究是毀滅於他曾口口聲聲說已經“放下的”過往仇恨之中……
“啊……您還是他的師父啊?”楚王殿下對此感到很意外。
事實上,這位以“禮賢下士”而聞名於世的楚大王,他很想將那羅邇婆娑的屍體拖到戒賢法師麵前,然後舉起來再摔到地上,接著大喊一聲:妖僧!都怪你!讓本王與國師生了嫌隙!
“他本該可以成為我的弟子的……”戒賢法師聞言笑了笑:“奈何玄奘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後者更具佛緣。”
“哦……”楚王殿下聞言點點頭,他也不清楚戒賢法師說這話是真是假,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法師,您覺得本王具有佛緣麼?”
“殿下……”戒賢法師德高望重了一輩子,他真的不想現在就往地上吐唾沫——有損高僧風範啊。
“行了行了……”楚王殿下此刻已經讀懂了戒賢法師的眼神:“本王已經知道答案了……”
“阿彌陀佛……”戒賢法師見狀當即誦了一聲佛號,在楚王手底下做事……可真是不易。
“本王今後就把自己當道門中人好了。”楚王殿下是懂怎麼給對方上壓力的。
“殿下,老衲方才應是眼神昏聵。”戒賢法師聞言當即正色道:“現在老衲細細看來……您背後似乎有佛光啊……”
“——那是我挑開了門簾!”說來也巧,就在戒賢法師話音剛剛落下,張鎮玄便端著食盤走了進來:“殿下,用膳。”
“鎮玄,你小子用不用這麼高冷啊?”楚王殿下聞言眨了眨眼睛:“難不成你偷聽本王跟法師說話?”
“就您那大嗓門……”張鎮玄聞言看了戒賢法師一眼,接著才道:“臣就是隔著兩百步,那也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你還是‘順風耳’啊?”楚王殿下一邊說著,一邊起身來到桌案旁,幫著張鎮玄將飯菜布置好,末了,他還對戒賢法師招了招手:“法師,一起啊,本王不愛吃青菜,正好交給您解決。”
“殿下,什麼是‘順風耳’?”戒賢法師聞言坦然接受楚王殿下的邀請,順帶問出心中的疑問:“這也是道門法術麼?”
“關於這個……”楚王殿下聞言看了一眼張鎮玄,又看了看戒賢法師,接著又對外喊了一聲:“宇文擎,去將玄奘法師請過來用膳。”
“唯!”此刻守在帳外的宇文擎當即領命而去。
這帥帳內,楚王殿下見鎮玄和戒賢法師此刻一同將視線投向自己,他笑了笑,決心一會兒給三人講一個關於‘毛臉雷公嘴’的和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