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在楚王殿下這裡,妹妹是一定要哄的,至於弟弟……
“這都三天了!三天了!二哥的人怎麼還沒來撈我們啊!”——宗正寺內,第一次“坐監”的晉王殿下,嘴裡叼著一根從小院牆角扯來的狗尾巴草,蹲在石墩子上,眼神裡滿是落寞:“難道說……二哥他已經將我們遺忘了麼……”
“稚奴,你這一大早上的嚎什麼?!”剛剛才睡醒的李泰聽著弟弟的牢騷,睡眼惺忪的他在嗬斥了對方後,習慣性的走到一旁的牆角下,接著解開束帶……
“噓……”
“……”看著如此豪放灑脫的魏王殿下,晉王殿下現在忽然覺得嘴巴裡多了一股苦味:“不是……四哥,你這人怎麼這般粗鄙?!”
“啥?”李泰聞聲回過頭,這才發現弟弟嘴裡那根“格外粗壯”的狗尾巴草,當即哈哈一笑:“雖說咱哥仨如今睡一張床,但注定是尿不到一個壺裡去的……”
“誰稀罕……”李治聞言撇撇嘴,順便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接著認真道:“四哥,你覺得這回……父皇會不會遷怒於二哥啊?”
“嘿……”李泰聞言先是嘿嘿一笑,隻見他默默係好束帶,來到一旁的水池邊開始洗手:“遷怒?二哥?稚奴,你要知道,當年咱二哥去草原打西突厥那會兒,用的可是‘奉天靖難’的名義,你覺得父皇這回要是這麼乾了——咱二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啊……”晉王殿下可能也是被關的太久了(起碼對他個人來說三天已經足夠長),所以這腦回路也漸漸變得有些清奇:“如此……可真是讓朕感到為難啊……”
“啥?”李泰聽到弟弟這般說,明顯一愣:“你小子犯癔症了?這是想到哪裡去了?”
“二哥對那個位子沒興趣,”晉王殿下也是個樂子人兒:“至於大哥……嘿……我賭他將來崩了以後肯定會傳位於朕……”
“哦~~”魏王殿下聞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隻見他若有所思地來到弟弟身邊,接著一個“山豬飛撲”將抽象的弟弟按倒在地,接著直接欺身而上,照著對方的屁股就是幾巴掌:“臭小子,我讓你“朕朕朕”……你簡直是狺狺狂吠,不知所謂!”
就算是禪讓……那你也不能當你四哥不存在吧?!
“四哥!你不要以為我沒讀過史書!”晉王殿下哪怕是陷入被絕對壓製的境遇,那他也是有活兒整的:“你以為那高澄是啥好玩楞兒啊?!你學誰不好你學他?!”(注1)
“哎呀你個小兔崽子!”魏王殿下覺得自己這個當哥哥的一番好心,真就是喂了狗了:“你可彆忘了咱們現在的處境!”
“啥處境啊……”晉王殿下聞言還想繼續表示不服,可緊接著他忽然想到,今天三哥似乎還沒動靜呢:“等等,三哥呢?”
“在這兒呢……”李恪此時就站在臥房門口,並且正感到為難:“我是不是該回去繼續躺著?”
“唉……”魏王殿下聞言鬆開了弟弟:“三哥,你說稚奴到底是隨了誰?”
“我肯定隨二哥啊!”李治在起身以後,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我將來也會天下無敵的!”
“你彆害死我倆就成!”李泰聞言撇撇嘴,隨後將目光看向李恪:“三哥,你說現在外邊兒是什麼情況啊?”
“我不知道,”李恪為人謹慎,向來有一說一:“但我估計……父皇的怒氣還未消散。”
“怎麼說?”李治一聽就知道這裡邊兒有學問。
“稚奴,被關禁閉這種事兒,你沒經驗,不怪你。”李泰聞言拍拍弟弟的腦袋:“按照正常情況來講,這兩天咱們的夥食會比以往更好,因為其他兄弟姊妹們一定會來看望我們的。”
“所以現在他們是被父皇明令禁止——不許他們來此探監了?”
“你小子會不會說話?”李泰覺得自己是位賢王,而賢王總不能一天到晚的打弟弟,當然,他二哥除外。
“嘁!”李治覺得自欺欺人這種事,真的挺沒勁:“四哥啊,事實如此,你又何必——”
“咪咪?!”就在此時,李恪發現了站在小院牆頭的咪咪大俠。
這隻向來在宮裡橫著走,就連兕子的肥啾都懼怕其三分的大貓兒,此刻嘴裡叼著一個布袋,在李恪等人的注視下,動作優雅地躍入庭院,然後將布袋放在了李恪的腳邊。
“喵~~”——在用腦袋蹭了蹭李恪的小腿後,咪咪大俠用前爪拍了拍布袋,示意對方將其打開。
李恪見狀當即笑道:“有勞。”
“喵喵喵~~”咪咪大俠仿佛聽懂了對方的誇讚,當即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隨後李恪撿起布袋,打開後發現裡麵除了幾張新鮮出爐的肉餅以外,還有一封信。
“蘭陵阿姊的這隻小……大貓,真神了……當然,這裡麵兒也有本王的功勞。”晉王殿下說著來到咪咪大俠身邊,彎腰拍了拍對方的腦袋,接著他抬頭看向自家三哥,見對方正在看信,於是問道:“是兕子的傳信?”
“嗯,”李恪聞言點點頭。
“上邊兒寫的什麼?”小院另一邊,坐在石桌旁歇息的李泰聞言不禁問道。
“嗬……”李恪在看過信後,先是苦笑一聲,隨後又道:“青雀……咱們父皇可真是……他打算讓咱們不日前往封地就藩,至於李祐和李愔,也是一樣。”
“好事啊!”李泰聞言頓時兩眼放光:“從此天高海闊……”
“哇……”就在魏王殿下即將發表就藩感言的時候,稚奴卻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自己往後的日子,怕是要孤單了。
所以他第一時間便哭出聲來:“嗚嗚嗚……這昏君好歹毒的計謀,從今往後,我們兄弟便要天南地北各一處,也不知何日才能重聚,共賞長安花啊……哇!昏君!昏君!”
晉王殿下說到最後,淚水便如決堤一般,奪眶而出。
“……”這一刻,不管是李恪還是李泰,看著麵前真情流露的稚奴,兩個當哥哥的,心裡同樣極其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