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岩站在離人群很遠的一個小土丘上,深藍色的風衣勾勒出青年纖長的輪廓,獨立高處的身影在這淒風冷雨裡顯得有些清冷。
遠處的新墓前立著一群人。有過合作的導演、演員、tk的同僚、高層,認識的不認識的,關係好的有過節的,如今統統一身黑衣,氣氛肅穆。此情此景理應感動一下才好,但身為當事人的殷少岩翻遍心裡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類似的情緒。
還以為這麼多年自己一直都沒變呢,其實心早就變冷硬了吧。
陳靖揚當然也在其中,就算身處一群俊男美女中間也依然醒目。
殷少岩現在不是圈內人,所以陳靖揚將他安置到了鏡頭觸及不到的安全地帶,倒是名副其實處在“圈外”。
居高臨下的視角令葬禮的細節一覽無餘。紅著眼睛的趙誠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把骨灰盒放進墓穴,殷少岩看著這一幕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據說骨灰盒裡裝的隻是燒出來的一部分,而且焚屍爐經過多次使用,那些骨灰早就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屍骨無存”的一種形式。殷少岩倒不太在意這種事,他在意的是明明自己還站在這裡,同時自己卻又被埋了。
如果那是我,那麼我是誰?
這種哲學問題隻會讓人越想越寒,殷少岩搖搖頭把這個想法甩出腦海。
這幾天陳靖揚把他藏著的各種糖果都沒收了,一天隻發兩粒。現在站在這麼刺激的下葬現場,嘴巴特彆地寂寞,心情特彆地焦慮。殷少岩知道自己心理向來不太健康,現在這種莫名旺盛的煙癮也隻好先忍著。
“好想出門抓幾個小孩吃啊……”
殷少岩胡思亂想著,試圖分散一下注意力。
墓穴封閉,接下來是眾人的獻花與致辭環節。
“少岩……他……是很敬業的演員……”女演員用手帕擦著眼角,說一句話能哽咽三次。殷少岩認出那是與自己同期的越蓉,不過他記得自己已經兩三年沒和越蓉有多少接觸了。
閃光燈此起彼伏。這次的媒體都是受邀而來,所以秩序還不錯,至少沒有出現什麼唐突死者的混亂情況。
殷少岩站得太遠,看得到那些人唱念做俱佳,但聽不到聲音,就像是在觀摩一部荒誕係的默片。
tk太會物儘其用了。
那邊輪到了陳靖揚獻花,今天他穿了跟殷少岩款式類似的黑色風衣,臉上又戴上了墨鏡,看上去像是搞情報工作的。
從助理手中接過一束白菊,陳靖揚彎腰把花放到了墓碑前。
殷少岩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然後……
在心裡草擬了一個標題——尼桑俯身獻菊花。
擬完這個標題殷少岩隻覺得通體舒泰心情豁然開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黏糊糊的雨天也不煩人了,煙癮也沒這麼難受了。
在心裡埋汰尼桑果然是排遣鬱悶的好方式……說起來,每個人都獻花了吧,那自己就是今天的總攻啊!
殷少岩很不健全地想。
但還是攻不了記者,記者是無敵的……
顯然這孩子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陳靖揚獻完花後直接走到了一邊,沒有對著攝像機抹眼淚,這讓殷少岩覺得有點遺憾。
葬禮並沒有持續太久,獻完花後一些人陸續離開,剩下的和記者捉對廝殺。
“殷前輩對我很照顧,剛出道的時候有很多事情都不懂,都是前輩手把手地教我……”
說話的是tk的新人歌手楊筱,精致的妝容哭得有些花了。對麵的記者一臉認同地點著頭。
有很照顧嗎?
殷少岩邊回憶邊往已經空落下來的墓碑挪過去。
大概是有的吧……
他開始不確定了起來。
陳靖揚在一邊被一群記者圍著脫不開身,憑借身高優勢越過人牆警告地看了殷少岩一眼,大概還是怕他不在遠處呆著一個人亂跑不安全。
殷少岩做了個手勢表示不要緊。
走到墓碑前麵,殷少岩和照片中的自己對視著。
雖然也想俯身獻個菊花自攻自受一下,但是管發放花束的助理已經撤走了,摸遍了口袋也沒摸出什麼可以放在墓碑前的東西,殷少岩有點黑線。
“真的是你?”
殷少岩抬頭,看見一個眼睛紅紅鼻頭紅紅的人。
——正是自己的經紀人趙誠。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趙誠最後一句台詞顯得很有玄機似的其實是沒有玄機的我先坦白從寬…
殷少岩小盆友中二了…
s最近在找打工麵試啊什麼的…可能會、更慢、一點…
以及吞評論…不過後台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