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男人依舊笑著,目光裡卻多了一絲審視。
殷少岩覺得吃完飯就該回家看電視,根本沒有心思管對方在琢磨什麼,打開車門就把陳靖揚往裡麵拖“哥,回家了。”
陳靖揚臨上車前又給了那人一個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
反正眼神什麼的,當年都是專門找京劇師傅練過的,這麼多年來比瞪眼陳大神就從來沒有輸過。
“那人是誰啊?”一關上車門,殷少岩就問。
“一個……”陳靖揚尋找著措辭,“親戚。”
“親……”殷少岩囧,低聲嘟囔,“我還以為是老相好,嚇死了都。”
陳靖揚不開心了“你覺得他是可以當對象處的類型?”
“怎麼會!”殷少岩急忙辯解,“跟他處我還不如跟季平處!”
“原來你比較喜歡季平那種類型……”
“……是什麼……親戚?”對於陳靖揚惡意的斷章取義殷少岩隻能選擇聽而不聞。
“我們的父親是他父親的哥哥。”
關於父母,陳靖揚之前隻說過都因病去世了。殷少岩自己就是孤兒,對於這一類事情非常敏感,也就沒有再問。想來有一兩門親戚也不奇怪。
殷少岩琢磨了一下,然後不太確定地說“表兄?”
“堂。”陳靖揚糾正。
“他好像不太喜歡我?”語氣裡那種輕視跟逗小狗似的,太明顯了,“不過我也覺得那個人很討厭。”
“陳永謙,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以後遇到小心點,彆去招他。”
“怕他不成?”
“聽話。”
陳靖揚一用這種帶著寵溺的語氣說話殷少岩就有點搪不牢,彆彆扭扭地應了一聲,這才讓陳靖揚滿意。
陳永謙一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裡,目送著兩人坐車離去。
他一直覺得陳靖涵那個扶不起的阿鬥離開了陳家絕對掀不起什麼波瀾,對於他離家之後的行蹤也就一直沒有過問。甚至聽到他車禍重傷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感覺,隻是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想起陳靖涵小時候纏著自己要自己陪他玩的情景。年幼時隻覺得不耐煩,後來倒是漸漸地開始陪他玩了起來,卻是出自自己父親的授意。將一個還算聰明可愛的小孩帶成了後來那副德行,陳永謙在其中算是居功至偉。
看到《蒼穹》的一係列宣傳的時候陳永謙是確確實實地驚到了。
他印象中的陳靖涵依舊是離家時那個沉溺於酒精、大麻,甚至是lsd的頹廢樣子。而熒幕上那個少年,健康、羞澀但自信,甚至可以用風華正茂這個四字成語來修飾。
完全沒有經過表演訓練的人塑造出了那麼一個獨特而富有魅力的形象,這並不足以讓陳永謙驚詫。
他隻是震撼於那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陳靖涵。
過於強烈的對比讓陳永謙意識到,自己曾經毀掉了一件很好很好的東西。那些日積月累的時光,本來可以雕琢出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結果。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在停車場看到那兩兄弟純粹是個偶然。失憶的事情他早就聽說,卻不怎麼相信。或許應該弄明白陳靖涵何以脫胎換骨重新做人,於是他徑自把車停到了兩人麵前。
至於感情好到要手牽手麼?
看到那黏糊糊的兩個人,陳永謙覺得十分可笑,話一出口卻變成了“有了新哥哥就忘了我嗎”這種哀怨的句式。
更哀怨的是對方還真忘了。
陳靖涵眼中沒有早年的孺慕,也沒有離家前的那種恨意,有的隻是疑惑和淡淡的不喜。
而陳靖揚,據調查報告說這位自己不怎麼熟的堂兄精通多種格鬥術,手勁果然大到自己胳臂都快折了。而這要命的鉗製在陳靖涵的手伸過來的那一刻突然就放鬆了。陳永謙眼看著在自己麵前凶神惡煞的影帝在陳靖涵麵前半是淡漠半是溫柔,簡直就像一個……不對,他本來就是一個哥哥……
而那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卻說“離我哥哥遠一點。”
小時候的陳靖涵那張發麵白饅頭一樣的臉猝不及防地就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纏著自己要巧克力要玩具要抱抱,一刻不停地叫著哥哥哥哥哥哥就像是某種核輻射後叫聲詭異的變異動物,煩人得要命。
不過那時候他叫的是陳永謙。
現在他叫得是陳靖揚。
陳永謙想起這一切就覺得……非常地好笑。除了好笑可笑非常好笑陳永謙找不到什麼彆的詞彙可以用來形容自己情緒。
毀掉了一件非常非常好的東西。
那又怎麼樣呢?
陳靖涵簽約tk的消息傳出的時候陳永謙就盤算著好好打壓他一下。
材料多得是,隨便來一條都致命得很。
但是打壓一個不成氣候的新人畢竟沒有什麼意思。
好牌要留到最後。大廈即將建成的時候抽掉人家的地基才比較有趣。
毀過一次的東西再毀一次就好了。
而現在,並不適合站在停車場裡發呆。
他的客戶還等在樓上。
那是他的事業,他的王國,是他獻祭了很多東西才換來的。
他必須證明,那些都是對的,值得的。
陳永謙扣好西裝的扣子,對著後視鏡理了理領帶,朝電梯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讀書也差不多,想一想沉沒成本,再想一想後續投入的金錢精力和青春,簡直是被套牢了……彆理…
淋巴結腫了兩粒超明顯,先睡去留言慢叫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