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穀的組織龐大卻鬆散,彼此之間沒有隸屬。
比如道儒兩家,明顯誰也管不了誰。
大家搭夥過日子,好事並肩上,壞事一起抗。
當然不是鐵板一塊,隻是看起來很團結罷了。
哪怕內部鬥得昏天暗地,對外常能保持一致,起碼嘴上能勉強保持一致。
而外人看隱穀,則如霧裡看花,根本瞧不清。
就拿“天命在周”來說,隱穀內部並非無人反對,胳臂擰不過大腿而已。
其中,反對最激烈的,當屬南唐隱穀的本土勢力。
這股勢力的首腦,正是與四靈南唐總執事徐玄相交莫逆的南唐宰相韓熙。
……
風沙第一次來江寧的時候,曾經深度參與唐皇與太子之爭,而唐皇頹勢。
標誌性事件就是各方群起彈劾唐皇的五個心腹,也就是所謂的南唐五鬼。
值得一提的是,“南唐五鬼”不僅是唐皇的親信重臣,更是宋齊的羽翼。
而剪除“南唐五鬼”,正是由韓熙親自操刀……他早年曾被南唐五鬼誣告陷害,要不是徐玄幫忙,差點一命嗚呼……他也是極少數敢跟四靈高層走很近的隱穀高層。
若非韓熙出手,憑隱穀在南唐一手遮天的勢力,唐皇和宋齊就算不敵各方合力,也絕不至於敗得毫無還手之力。
後來風沙被各方勢力迫離江寧,宋齊跟著出麵彈劾韓熙,說他嗜酒猖狂什麼的,然後韓熙就被被唐皇生生貶出江寧。
以唐皇和宋齊的身份,居然用這麼野蠻粗暴的方式報複他,可見多麼氣急敗壞。
同時也可見,唐皇和宋齊拿韓熙無可奈何,也就隻能在麵子上找回點顏麵罷了。
畢竟韓熙出身道門,羽翼也早已豐滿,絲毫不遜色出身儒門的宋齊,自然不懼。
總之,這一串交鋒,顯然涉及隱穀內鬥,隻是旁人不清楚裡麵錯綜複雜的關係。
北周水師南下後,韓熙又被唐皇急召回江寧,說來也巧,幾乎跟風沙前後腳到。
……
李玄音前腳剛走,唐皇就差人把風沙這個新任的左殿直軍判官登記錄冊。
第二天一大早,服裝佩印,甚至還有柄金光燦燦的儀仗瓜錘直送旖旎園。
催促之意,蔚為鮮明,而暗示之意,則溢於錘頭……快幫我錘人的意思。
次日,一眾朝臣依舊揪著江都焚城之事不放,連番詰難兩司的頭頭腦腦。
侍衛司與負有皇宮守備的殿前司合稱兩司,兩司不僅同屬禁軍,更是皇帝親軍,也就是負責皇帝安全的,唐皇讓風沙任職的殿直軍就歸兩司管轄。
與隱穀聲氣相投的法眼宗在禁軍中勢力很大,好在法眼大禪師是真正得道高僧,開宗立派的一代大宗師,他是很信任的,認為有法眼大禪師坐鎮,禁軍亂不到哪去。
豈知法眼大禪師不久前圓寂,繼承法嗣的是吳越的國師,唐皇能信過才有鬼了,隻能急忙把兩司的幾個關鍵位置換上自己的心腹。
但這彆人深耕的田地臨時換人來耕,想也知道犁頭入土都是石頭,彆說翻土了,沒散架都算洪福齊天,如今又被人借著焚城事發難,圍著刁難,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唐皇憤怒已極,偏又無可奈何,滿朝文武,敢站出來幫他說話的都沒有幾個。
敢站出來的,也不知怎樣應對。
畢竟江都焚城這事,實在太刁鑽,彆說還手,連嘴都還不了,隻能生生挨打。
就跟將軍抽子一樣。
因為他這個皇帝被人將住了,也就隻能步步應將,任憑人家把他的棋子吃光。
一旦他被迫丟卒保帥,禁軍首領換上一個半個,他想不“閒居深宮”都不行了。
更令他不忿的是,這件事明明李澤也有份,這會兒卻全部來刁難他。
正在唐皇陷入絕望的時候,韓熙突然公開上疏,彈劾宋齊朋黨禍國。
尤其還請斬宋齊的黨羽,樞密副使陳覺和李行。
本來吵吵嚷嚷的朝廷瞬間寂靜無聲。
四靈相關人士興高采烈地排坐看戲。
隱穀相關人士則紛紛收聲。
當高層達成一致的時候,往左便左,往右便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