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興與風沙江邊談崩後,隨即下令調度後勤、溝通間探、鼓舞士氣,準備拔城。
數日以來,各方麵彙總紛紛樂觀,柴興卻始終寢食難安,風沙的警告侵縈腦際。
連日輾轉,猶豫再三,決定暫緩動兵,遣使南下,先見柔公主,再見吳越國主。
數日後,一直陳兵南唐邊境的吳越軍突襲南唐常州,旋即攻破外城,合圍內城。
常州比鄰江寧,一旦吳越軍占下常州,北周水師就能與其水陸並舉,南北夾攻,把江寧兩麵包餃子。
可想而知,江寧震怖,得到消息的富貴人士無不騷動,人心惶惶,離者湧湧。
前來向風沙彙報的馬玉顏卻一臉輕鬆,“也不知道常州現在有沒有被攻下呢!”
閩國本土勢力並非鐵板一塊,其中一派主張複國,對南唐敵意很大,人數不少,勢力不小,最關鍵占著大義。
還有一派安於現狀,漸於南唐紮根,與南唐人士關係日趨緊密,不乏聯姻。
雖然在比較激進的閩地複國人士看來,這就是一群數祖忘典的閩奸,早晚清算,但正是這些和緩人士的存在,維係著南唐對閩地勢力的基本態度……風沙麵子再大,也不可能保證上上下下、方方麵麵,具體到每件事,還是人在辦。
兩派勢力從來針尖對麥芒,馬玉顏一直居中調和,一麵壓著激進勢力不準過火,一麵幫扶和緩勢力耕耘南唐,而她本心到底支持哪邊,其實從未表明態度。
偶爾不經意間,透露些許心思,那也都是在風沙跟前。
比如這回,她說常州有沒有“被攻下”,而非“被攻破”,似乎有點偏向吳越,反正不像擔心南唐。
風沙甚至聽出點幸災樂禍,好像在說“你們也有今天”,歪頭撇了馬玉顏一眼,順著她的話笑道:“是啊!恐怕正有人急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亂成一鍋爛糊粥了。”
馬玉顏抿唇輕笑,頗為嫵媚,少許後,斂容問道:“吳越這次甘當人家馬前卒,偏師一擊,奇峰突起,會不會壞了你的事。”
風沙歎道:“他確實謹慎,又有謀略,但我這次是有心算無心,還算了這麼久,這個虧他吃定了。”“他”自然是指柴興。
當初在江陵,見明教明尊和善母的雙重特使幻蝶時,風沙就開始布設這個局了。
為此,他不僅放棄北上親爭玄武總執事一職,還放任隱穀的龐公南下嶽州搞事。微服簡從,千裡船行,潛來江寧,這才搶了柴興的先手,然後步步為營,直到穩贏。
說實話,局勢發展至今,他都不知道自己怎樣才會輸。
哪怕現在天降隕石,把他當頭砸死,柴興也翻不了盤了。
隻可惜,柴興不知道,目前也沒幾個人知道事情的全貌。
得意卻無人知曉,宛如衣錦夜行。
不明就裡的南唐高層反而因為他和柴興談崩,當日宴會就不歡而散。
之前對他寄予多少期望,之後就有多麼失望。
冷落至今,彆說旁人,連周嘉敏都躲著不見,幾次找人,人都不來。
風沙找周嘉敏,自然是想跟周嘉敏透點風的,現在就隻剩下冷笑了。
馬玉顏倒是知道風沙布局,但非全貌。凡是關於四靈的事,風沙一向守口如瓶,尤其涉及青龍的神通……短短月餘時間,似乎無中生有,硬生生變出十多萬副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