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廢話也沒有,這一問,立叫那三品尚書發了一頭冷汗。
“王,王爺恕罪,是,下官無能。”尚書大人的奉承之話都爛成了腹稿,結結巴巴,頭也越發的低的厲害。
該怎麼說,那膽敢刺殺王爺的刺客送了他刑部大牢,可整整審了數月,愣是沒鍬出一個字來。
如實相告,他好不容易得來的三品烏紗帽定是保不住了。
不相告,打誑語,這活閻王似的靖王爺更不會放過他。
尚書大人顫顫發抖,急的冷汗直冒,恰逢此時有人開了口,“王爺恕罪,那兩名狗賊實在是不知死活,頑劣不堪。卑職等人實在無用。”
這話毫無疑問是要引起狂風暴雨的,而又聽那人接著道“卻不想今日王爺來此,得天庇佑,王爺英明神武,來了此處那二人定然是要不打自招了。”
前半句叫人緊張的流汗,結合著後半句一聽,這一通馬屁拍的可叫順暢。
類似的話裴靖自然聽過不少,隻是剛才連刑部尚書都不敢開口的情況下,此人可叫是脫穎而出。
他低下眉去打量說話之人,“抬起頭來說話。”
隱在了一地官員中,在隊伍後列走出一人,低著頭快步向了前來。
那男子立刻跪在了裴靖跟前,深深一拜後才抬起頭來,“卑職拜見王爺。卑職剛才口出妄言,還請王爺責罰。”
年紀輕輕的臉卻滿懷老練。
裴靖不見生氣,若有似無的笑了一聲,“你官居何處?”
男子從容答道“回王爺,卑職是都官管事袁家漳,從八品。”
果然是芝麻綠豆小官一名。
段韶華暗暗發笑,偌大一個刑部,尚書不像尚書,下屬雖然溜須拍馬,倒也頗含膽識。
裴靖也是跟他想到了一處,也不為之前所述的無能怪罪。隻在抬腳間道“還不帶路。”
所有人可謂逃了一劫,尤其是尚書,先是狠狠瞪了袁家漳一眼,接著才趕忙起身帶路。
段韶華也自然跟上,知道接下來就是刑部大牢,不免含了兩分緊張。
刑部大牢是什麼地方,專門拘禁外省及京師重犯的死囚之地,入了就要踏黃泉,無人間之處。
陰森入骨,陽光透不近,活人呆不得。踏了這禁忌之地,血液有一瞬間凝滯。
黑漆漆的牢門,陰沉沉的獄卒,連火光都被打了一個折扣。
段韶華下意識的跟緊了裴靖。
雙眼盯著他,不得不想靖王爺他驚人的恢複力,又許是身子底厚實的緣故。現在走起路來與平時一般無二,絲毫看不出受過傷的樣子。
牢房裡暗無天日,唯有牆上掛著的幾簇冷火照射。剛一走進,便有一股陰冷潮濕之氣撲麵而來。
陰潮裡不乏混雜著血腥氣,卻比在山上那日更加難聞作嘔。
而漸漸走得向裡了,潮濕之氣已消,竟是發了一頭的汗。
尚書大人一臉緊張的在前頭帶路,走個幾步就要回頭注意一下,諂媚的笑一現而過。
一直往內走著,最後停在了一座牢房前,尚書大人才道“王爺,這就是關押刺客之處。”
黝黑的牢門隔絕了生死兩界,此時的監牢裡安靜極了,隻聞火焰在盆中的燃燒聲。
看不見牢內人的身影,就聽“吱呀”一聲,緊閉的牢門被大大打開,尚書大人躬著身側在一旁迎著裴靖走入。
霎時,那腥臭之味滾滾而來。
黑森刑具,以及燒的熾烈的火盆,立現了眼前。
牢中四處都擺著數個火盆,每一隻都燃著黑碳燒的正烈。仿如盛夏烈日,置身其中,身上的汗接連而出。
牢房正前方正豎著兩道人影,靠著處刑架,雙手雙腳都被鐵鏈束得緊緊的。聽得有人推門而入,紛紛側頭看去。
那幾個輪流在他們眼前威逼利誘的狗官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今日卻又多了兩人。
一人身形魁梧,麵剛毅,身挺拔,又一身華服,一看就知非富即貴。二人還以為這又是朝廷的哪個無用庸才,待看了眉目,沒想到竟就是那日他們未刺殺成功的裴靖,靖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