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困極,卻被這雷聲轟去了一半。
耳邊儘是磅礴雨聲,擾了現世安穩。
雖是暴雨傾瀉,但懂之,第二天很快就是個好天氣。
清晨薄霧如紗,乍開了門便是一股子的冷冽清香。
時至不過卯時,段韶華起了個大早,正接過東兒遞上來的毛巾,門口又起了聲響。
聽著就像腳步聲,東兒還未迎去,小廝已立在了門口。
已經是熟悉的臉,而看那小廝的頭上身上都沾了露水落葉,顯著是一路急趕。
段韶華詫異,一早,為何出動了王爺身邊的人。
那小廝依禮打了個千,態度已經不知恭敬了多少,開口道“奉了王爺的話而來,請段公子一起去用早膳。”
喉間已是梗住了。
不過很快,段韶華還是點了點頭,“有勞你了,我隨後就來。”
那小廝立笑了笑,規矩著去門口等了。
昨日所見為血氣滿地,今日,又是要有什麼花樣。
唯有東兒一勁淺笑,是真正高興。
由她為自己洗梳更衣,長身玉立,正不辜負暴雨夜後的春光。
瞧著東兒的滿臉喜氣,段韶華方知是有苦難言。
待一切完畢,他還是要跟著小廝一起去複命。
一路早已熟悉,段韶華隻能緊張盯著腳下的磚路,即在心裡思量。
不知何時才覺路線已變,奇著一望,已是朝向府外的路。
費心思去猜測,等停下腳步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還是那輛馬車,這次竟是直接換到府外了。
一大早,王爺總不至於就跑到刑部要人去了。
聯想到昨日,又審了一夜,依照那袁家漳的手段,總該已經套出真話了。
由不得他多想,那小廝已做了個恭迎的姿勢,“段公子,彆讓王爺久等。”
任何人都在提醒他不能猶豫,不管前麵是不是刀山火海,照樣得迎上去。
段韶華很快就爬上了馬車,不出意外的,裴靖正安坐當中。
那一瞬似有冷氣襲來,段韶華瞧了瞧裴靖安之若泰的臉,吞了吞口水。
局促中問了個安,隨即就坐了對麵,任馬車驅動。
不遠的對麵,裴靖就閉著眼,身子偶爾隨著馬車晃動。
段韶華適才想起,靖王爺因為腿傷已經多日未上早朝。隻是如今腿上已好,怎麼還是一派悠閒?
這一路無話,段韶華沉著頭若有所思,裴靖閉目養神,竟是難得的和諧。
難得的這次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段韶華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小心的掀了車簾。鬆了口氣中看到的總算不是刑部,而是一家京城食樓。
這處食樓在京城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以著裴靖的身份,來此也不為過。
不過靖王府什麼沒有,又何必親自出府來這處?
“還呆著做什麼?”
身邊霎時響起裴靖的質問,一股將段韶華的心思都打出了天外。
不再耽擱,段韶華立下了馬車,站在一邊。
豔陽初生,照得隱見露珠的街道四處發亮。
裴靖一身輕裝,麵無表情的看了看麵前食樓,而接大步走近。
段韶華正想跟上,不防被他從背後拉住一止隻手臂,半拖半拽的往前走去。
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又是連半點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剛踏入食樓就聞得陣陣熱鬨,晨好時候,早茶正盛。
裴靖開口就要了一間雅間,快速去了二樓。
段韶華一路被他拉著,上樓時就聽得裴靖道“這家的早點在整個京城有頗有名氣,呆會你不用矜持,儘可以放開肚皮大吃。”
他如是說,段韶華也隻皺了皺眉。
二樓相對來說更是清雅,雅間大門緊閉,更是隔絕一切。
不過裴靖一到了包廂中就端得一副正襟危坐,看得段韶華陣陣發寒。
很快,早點是上來了,也未見裴靖動幾下筷子,隻拿了杯茶輕飲。
他這副模樣,實在不像也毫無必要是為了這些有名的小食,倒像是在等著什麼人。
不過始終是猜測,裴靖沉靜著,段韶華也沒有主動說話的道理。
約又過了一刻,段韶華的猜測很快就成了事實。
門上先是被叩了幾下,並不是會事先通報的店小二。
裴靖依是沒出聲,來人乾脆推門而入,段韶華早已疑著,聞聲看去,頓已一愣,竟是那讓他忘也忘不掉的袁家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