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有用心!
夜幕低垂,天光漸暗。
團年飯一貫安排在食堂裡吃,戰士們布置禮堂的時候也順帶布置了食堂,跟平日裡自然不一樣。
除夕夜,團年飯,有了年味,就有了家的味道。
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室內窗花對聯上窗的上窗,上門的上門,上牆的上牆。
幾張桌子拚在一起為一桌,湊成了幾大桌,年夜飯也是領導們特彆交代了炊事班,儘量豐富。
不止如此,還有軍嫂們的家鄉拿手小菜,可以說是一個小型的南北方菜色大比拚。
蘇安希聽著徐彧跟她介紹,心中倒是有些百感交集。
說到底,能把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起,吃著這天南地北的家鄉小菜一起過年,恐怕也就是這軍營了。
“不好意思了,我的廚藝你是知道的。”蘇安希望著徐彧,“給你這個隊長丟份兒了。”
徐彧勾唇淺笑,湊到蘇安希耳邊跟她嚼耳根子,“軍嫂裡你最正,丟不了份兒。”
蘇安希耳根子微紅,暗自白他一眼,“徐隊長,你的臉呢?”
徐彧笑而不語,心情大好。
團年飯吃的熱鬨喜慶,今晚特彆批準可以喝點酒,加上又是嫂子們帶來的家鄉酒,氣氛就更不在話下。
乾部們敬了一圈戰士,團年飯正式拉開帷幕,一大食堂難得不像平日裡食不言寢不語的軍事化管理,而是難得的嘻嘻哈哈,有啥說啥。
話到濃時,大家紛紛說起了戰友們喝醉酒了的糗事。
有的哭爹喊娘的要回家,有的抱著酒瓶子不撒手,有的唱葫蘆娃唱的第二天嗓子劈掉,有的抱著枕頭喊一夜媳婦兒……
說的大家哈哈大笑,一邊吐槽一邊捂著戰友的嘴不準說下去。
蘇安希不由的問徐彧“喝這麼大,也不管?”
徐彧哼笑一聲“你問問他們,第二天怎麼過的?”
這一說,挨了罰的戰士們嗚呼哀哉起來,其中也包括夏俊楠。
夏俊楠苦哈哈的看著蘇安希,說“嫂子,你不知道,徐隊可把我們罰慘了,這麼跟你說吧,凡是挨過一次罰的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喝醉。”
“是是是……”附和聲隨之響起。
蘇安希想起袁惠嫂子說徐彧也喝醉過,於是又偏頭問徐彧“你就沒喝醉過?”
徐彧還沒回答,就被夏俊楠搶了話,一說起他們隊長,那簡直不要太嗨,根本停不下來。
“嫂子你是不知道,咱們喝醉了是自個兒折磨自個兒,徐隊不是啊!他折磨咱們。”夏俊楠站起身來,喝了口飲料潤潤嗓子繼續,“先是回到宿舍疊被子,疊個差不多半宿,就緊急集合,查內務,嫂子你懂不,半夜三點鐘被檢查內務的我們,內心是該多麼的崩潰。”
滔滔不絕的說完,夏俊楠感受到一道熾烈的目光照耀著他,比頭頂上的燈光還要明晃晃,還隱約散發著刀光劍影。
他說的太投入,忘了隊長還坐著聽呢,於是趕緊補救“徐隊,這你說的,過年不分彼此,有啥說啥。”
徐彧眯了眯眼睛,笑的滲人,“所以我也沒啥不是。”
夏俊楠怕怕,慫慫的坐下,趕緊向蘇安希求救,“嫂子,徐隊會秋後算賬。”
蘇安希還沉浸在夏俊楠說徐彧醉酒這件事裡麵,聽見這麼一聲喊,笑容滿麵的伸手摁住徐彧的手臂,說“沒事,他不敢。”
這話一出,大家紛紛笑著起哄。
鬨哄聲不停,徐彧哭笑不得看向蘇安希,語帶無奈“你這麼搞,我還要不要麵子了?”
蘇安希笑嘻嘻的湊到徐彧耳邊問“要麵子還是要媳婦兒?”
“要媳婦兒。”毫不猶豫,沒有原則。
……
臨近八點,團年飯吃的差不多了,下一站,學習室看春晚。
徐彧把蘇安希領到學習室門口,跟她說“我先去執勤,換崗過來。”
蘇安希笑著點頭,這個她也知道,這是規矩,除夕夜晚上戰士全部休息看春晚,乾部輪班執勤。
“好。”
徐彧溫柔的一笑,轉身離去。
蘇安希望著那軍裝筆挺的背影,被路燈籠罩在身側的影子逶迤綿長,就這麼讓她挪不開眼。
邱東遠送了妻兒回來,剛好撞見還站在學習室門口的蘇安希,笑著問她“蘇醫生你是要站在這兒等倆小時?”
蘇安希當然明白邱東遠的話,徐彧執勤倆小時換班。
她笑道“春晚還沒開始,不急。”
“嗯。”邱東遠也不急的站在蘇安希身邊眺望,驀地一笑。
“笑什麼?”蘇安希問。
邱東遠看了眼蘇安希,又看向這濃濃黛色,“笑徐彧今年總算不孤單了。”
“我也是。”蘇安希唇畔的嘴角因為徐彧兩個字弧度越是上翹。
“你是不知道,他這個人麵冷心熱,每年都把回家的機會給彆人,我問他就不考慮考慮自己,你猜他說什麼?”
蘇安希瞥一眼邱東遠,“說什麼?”
“說他是隊長,哪有隊長在戰場上丟下隊員自己走的道理。”邱東遠頓了頓,笑的挺心悅誠服,“其實他就是無私,任何時候都先考慮彆人再考慮自己。”
“能守在這兒的戰士,都是無私的。”蘇安希望向這無垠的天地,歎道。
邱東遠又想起一件事,語氣都帶著笑意,“今天說起老徐醉酒,還有一個你不知道。”
蘇安希一聽,倒是興致盎然起來,“還有?”
“□□年前了,那晚慶功宴,他喝醉了,喊了一夜你的名字。”邱東遠笑著對上蘇安希晶瑩的雙眸,“不然我們第一次見麵,我為什麼會對你的名字驚訝?”
“難怪。”蘇安希垂眸,笑容裡浸著甜蜜。
身後學習室春晚的開場音樂響起,邱東遠對蘇安希說“看春晚去。”
“好。”
……
看春晚的中途,蘇安希出去上廁所,回來看見前麵花壇邊有人蹲在那兒打電話,路燈昏黃陰柔,戰士的臉一半隱匿在黑暗中,而後看見他掛了電話,就這麼哭了起來。
張忠把臉埋進雙臂和雙腿間,想壓抑著哭聲卻怎麼都壓抑不下來,啜泣聲聲,讓人聽了也為之動容。
一張紙巾遞到手掌心裡,張忠一愣,抬起滿麵淚花的臉看向來人,有些訝異,“嫂……嫂子……”
“抱歉,不是故意的。”蘇安希溫和的笑了一笑“必經之路,就當我沒瞧見。”
“沒事兒。”張忠拿紙巾擦了擦眼淚,醒了醒鼻子,捏成團握在手裡,“想家人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
“哦。”蘇安希點點頭,乾脆一屁股坐在花壇上陪著嘮嘮。
“父母身體還好吧?”
“精神著呢!”
她盯著張忠後腦勺又問“幾年沒回了?”
“這是第四年。”張忠也往後一起身,坐在花壇上。
“算了,也不問原因了,使命擔當。”蘇安希又遞給張忠一張紙巾,“百姓安居樂業,能回家過年團圓,也是你們的奉獻和成全。”
張忠接過紙才繼續開口“不過比起徐隊,我這算好的了,徐隊這都是第十年沒回家了。”
“躲我唄。”蘇安希笑道。
“嫂子你還真坦白。”
氣氛算是被蘇安希拉了回來,張忠的思鄉之情也因為蘇安希的玩笑話而有所遞減。
“對了,你是隊裡的神槍手,應該沒人能破你記錄吧?”蘇安希跟張忠嘮了起來。
“有。”張忠頓了頓,繼續,“徐隊才是,我算是他徒弟。”
蘇安希也沒想到,她知道徐彧團體和單兵作戰能力全軍最優,不過槍法,除了上次望留縣醫院她被劫持,第二槍是他補的,才把她成功救了下來,而她當時狀態也不好,隻覺著槍法應該不錯,後來也沒認真問過他的槍法到底多厲害。
這會有現成的人問,便來了興致,“有那麼厲害?”
張忠說起這些就滔滔不絕起來,“徐隊的記錄是第一發子彈命中靶子不到05秒,幾乎十環,戰術應用射擊,固定靶換移動靶,不算環,時間大過命中,以3512發計算,25秒……”
張忠是真癡迷槍械,也真崇拜徐彧,等他一股腦的全倒完,蘇安希點頭笑問“心情好點了?”
“嫂子,你……”張忠這會兒倒是不好意思的撓著他的板寸,點頭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