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審配登時語塞。是啊,張郃又沒得失心瘋,怎麼可能讓親人涉身險地,看來是真心來投奔的,但沮授和田豐一家子又是誰救的呢?
陸軒見審大謀士先是背著手,接著又抄起袖,最後忍不住又搔了搔腦袋,估計他想得都快抓了狂,暗笑一聲說道“大人是否在想到底誰救了田豐等人?”
審配被說破心事頓時一愣“怎麼,你知道?”陸軒不答反問“敢問大人,如果你是曹操,抓到沮授以後首先要做什麼?”
審配還是很認可沮授的“當然是勸降!”
“那沮授會降嗎?”
“萬萬不能!”
“為何不能?”
“他家人儘在鄴城,豈能因一己性命而牽連全家?”
陸軒見對方已漸入甕中,便說道“那曹操又會怎麼做呢?”審配驀然驚覺“你是說他會設法救出沮授家人?”陸軒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錯。若能保家人無恙,沮授豈能不降?”
審配腦中已是雜草叢生,勉強梳理了兩遍才問道“那田豐又作何解?”陸軒繼續瞎掰胡扯“在大人看來沮授和田豐交情怎樣?”
審配一向認為這兩個人關係親厚,聽到這裡脫口而出“你是說沮授會讓曹操去救田豐?”陸軒笑道“然也!大人不愧為河北棟梁,智慧過人!”
田豐和沮授不象其他人那樣勾心鬥角、損人利己,同時在謀略上也總能想到一起,僅此而已;可正因為有這些相同之處,袁氏集團所有人都把他們看成一夥,正所謂“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至於彼此關係究竟怎樣,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在陸軒的循循善誘之下,真相已經來了個乾坤大挪移,審配也被繞得暈頭轉向,他咧咧嘴表示接受陸軒的稱讚,可心裡總是感覺哪裡很彆扭。
逢紀沉不住氣了,心說幼主在上,審配是棟梁那我也不差呀,上前一步說道“你口口聲聲說二人並非你所救,有何憑據?”
陸軒搖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無憑無據。但陸軒敢在此對天發誓當天我根本沒見過二者家人,更不知他們所居何處,若有虛言立刻死於亂刀之下!”這話一點沒錯,那天他除了張郃家哪都沒去啊!
逢紀不知道陸軒在打馬虎眼,聽到這話嚇了一跳,還以為他猜到周圍有埋伏,可不甘之下仍然繼續問道“沮授和田豐家人在當天夜裡一起被救,依你之見是屬於巧合了?”
陸軒答道“巧合偶遇的例子舉不勝舉,再說這件事也有必然之處。十萬大軍灰飛煙滅,也就是老主公心胸豁達還能支撐大局,換作旁人早就一蹶不振了。就算這樣大敗之後也難免有所鬆懈,我都能溜進城裡,曹操為人奸詐,又怎麼會放過這樣的良機?”
幾個人辨論了半天,袁尚始終被弄得雲山霧罩,不過好歹聽明白了陸軒褒袁貶曹的意思,頓時重重“嗯”了一聲表示滿意,心想這個陸軒很會說話嘛!
審配和逢紀見從頭到尾也沒抓住半點破綻,這時你看我我看你,再也無話可說。審配暗想“這個陸軒不容小覷!幼主正值用人之際,這些良將要能加入必然如虎添翼,再說家眷都搬來了還能有假嗎?對了,家眷!”
想到這裡他終於露出笑意“嗬嗬,四位將軍迷途知返真乃喜事一件,相信主公也會重待各位的。既然如此就請隊伍進城,都是自家人不必見外。您說呢主公?”
袁尚當即端起架式說道“那好吧,命你四人各複原職,待日後有了功勞再行重賞。去吧!”
幾人稱謝拜退。審配追出來笑道“幾位都是昔日同僚,雖然久彆重逢但也無須客套,然而家眷們務必要迎接一下,張郃將軍不反對吧?”張郃笑道“彆駕大人賞臉我等敢不從命。請!”
眾人策馬來到城門,隻見兩千軍士正護著幾輛馬車駛進城中。陸軒見審配的目光始終在馬車上轉悠,便上前笑道“張將軍,咱們和大人以後少不了要時常走動,不如讓嫂夫人與大人見上一麵,也能顯出二位是通家之好。”
審配急忙乾笑一聲“不必如此!”陸軒已經走到第一輛馬車旁邊,隔著車廂小聲說了幾句,車簾隨即被“唰”地拉開,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向外看了幾眼,錦衣高髻、容顏秀麗,隻是蒼白的臉上多少有些驚慌之意。
張郃笑道“拙荊沒見過什麼世麵,讓大人見笑了!”審配再無疑慮,坐在馬上一捋胡須說道“哪裡哪裡,我家那位還不如尊夫人呢!”心想陸軒這小子還真不簡單,總能猜中彆人的想法,幸好他沒有投奔袁譚,否則必是一大勁敵啊!
軍隊在眾人一片笑聲中緩緩進入城門。陸軒望著城內接連起伏的重重樓宇,心中驀然湧出一股乾雲豪氣,暗暗說道“天下,我陸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