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耶大菩提寺七重高牆之下,寒風卷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焦臭,吹的人直哆嗦。
中軍大帳內,氣氛壓抑得如同風暴眼,龍且的咆哮帶著血腥氣在回蕩,方正的火攻水攻之策被鐘離歌冰冷戳破。
菩提寺地勢較高,水攻火攻都不現實。
龍且想頂著乾元盾帶人強攻,眾人又擔憂後軍脫節的問題,被一致否決,攻破寺廟的死結,勒得帳內每一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
菩提寺影響很大,百乘這種宗教國家,必須傷其根本,讓人們明白神佛都不在人間,那些僧侶並不是無敵。
百乘終究是大漢潛在的對手,現在趁著實力強,能打就打,算是為大漢解決個後顧之憂。
隨後,韓星河敲擊桌案的手指驟然停下,開口道:“現在,每人給我想一條計策,好不好都行!”
軍令如山,帳內瞬間隻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絞儘腦汁的沉默。
“火攻!用投石車砸火油罐進去!”一名奴隸軍頭目喊道。
馬上就有人反駁道“剛才有人說過了吧,火攻意義不大!”
韓星河伸手打斷“沒事沒事,重複的也行,就把你們當下的想法說出來!”
“把全軍的排泄物用投石車砸進去!不信臭不死他們,熏也熏他們出來!”另一人帶著狠勁吼道。
“屍象!就用屍象耗!集中撞一段牆,堅持半個月,一層層剝它的皮,總能衝進去的!”又有人附和。
“我讚同!耗死他們!”
計策一條條拋出,又被現實的壁壘撞得粉碎,火油難送高牆,排泄物更添笑柄,屍象消耗?半個月?韓星河眼中寒霜更重。
輪到了文聘,這位新投不久的將領,臉皮漲得通紅,手指無意識地搓著甲葉邊緣,嘴唇翕動幾次,卻發不出聲。
他目光躲閃,在各大將領之間遊移,仿佛置身於一眾熟練老將中的異類。
韓星河扯了扯嘴角,聲音放緩,刻意安撫道:“仲業,說!隨便說,沒人會笑話你的!”
畢竟他還年輕,與其他人不太熟,平時獨來獨往,沉默寡言的,關鍵時刻要鼓勵。
文聘深吸一口氣,猛地抬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清晰:“末將…末將以為,可…可聲東擊西!繞開此堅城,轉攻他處!”
“如毗羅、婆那等防禦薄弱、糧道咽喉之地!拔其羽翼,斷其補給!令此伽耶寺,成孤懸之島!”
文聘語速漸快,眼中迸出精光“若寺中敵軍膽敢出兵救援,我軍則以逸待勞,半道截殺!迫其野戰!如此,主動權儘在我手,何須在此死地硬撼銅牆鐵壁?”
帳內靜了一瞬,韓星河眼中掠過一絲激賞,哈哈一笑:“好!好一個‘聲東擊西,困死孤城!點子不錯!以後想到什麼,就大膽說!以後你可是要當大將軍的,不敢表達自己想法怎麼行!”
隻是,片刻後,韓星河話鋒一轉“此計雖妙,卻非當下之選。我意已決——七日後,全軍撤離百乘!”
“撤離?”“七日後?”“老大,何時決定的?”驚愕之聲四起。林俊豪忍不住追問。
韓星河站起身,目光投向帳外寒風中的屍象殘骸,聲音冰冷而清醒:“就在最近。寒冬臘月,屍身不腐,這些屍象,是我們的寶貝!它們在百乘是消耗品,到了貴霜,便是無堅不摧的大殺器!”
“貴霜無象,更無禿驢克製我法術!人這輩子,做事得挑好咬的下口!死磕硬骨頭,不是勇猛,是蠢!在這百乘,我們被禿驢克得步履維艱,寸步難行!打這裡,靠的是器械,是消耗!去貴霜,我們隻需要衝陣,亂殺!”
“五天!我隻給你們五天!把剛才那些餿主意、笨辦法,全給老子用上!投屎砸尿也好,屍象撞牆也罷!給老子狠狠地乾!七天後,無論伽耶寺破與不破,全軍開拔,揮師貴霜!”
“那…甘辛怎麼辦?”有人遲疑問道。
韓星河聳了聳肩:“涼拌!咋?處出感情了?還是偷摸搞基了?師傅領進門....懂了吧?”
.......
次日,伽耶寺外,上演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肮臟而狂暴的戰爭奇觀。
上百架投石車,被奴隸兵們推到了極限射程邊緣。
絞盤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皮兜裡裝著的,不是巨石,而是成桶成筐、散發著衝天惡臭的全軍排泄汙穢之物!
隨著一聲聲“放!”的嘶吼,這些汙穢的“彈藥”劃著令人作嘔的弧線,越過外圍殘破的牆頭,狠狠砸進寺廟外圍的防禦陣地!
噗嗤!嘩啦!
惡臭的黃白之物在守軍驚恐的注視下炸開,粘稠的汙穢濺滿了盾牌,鎧甲甚至驚恐的臉龐!
刺鼻的,令人窒息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守軍陣地一片混亂,嘔吐聲,咒罵聲此起彼伏,縱然有佛光護體,也擋不住這來自生理最深處的厭惡與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