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被問得臉色一滯,隨即深吸一口氣“二弟,為兄信你如信己,事已至此,不敢相瞞!釋放人質,乃某自作主張!袁紹……並不知曉!”
“某本欲借此,將擄掠之罪儘數推於袁紹,使曹操恨之入骨,待其盛怒之下引兵叩關,某便開關納之!”
“縱其引兵直入洛陽,與袁紹廝殺,待其兩敗俱傷,吾再坐收漁利,一舉蕩平二人,則洛陽永固,朝廷無憂!”
“豈料……豈料人質之中竟暗藏殺手!此事絕非吾之所為!此乃天降橫禍,陷我於不義!”
韓星河:“……”
他定定地望著眼前這位結義兄長,眼神複雜難言。
震驚,荒謬,憐憫,還有一絲“這腦回路是怎麼坐上大將軍之位”的深深疑惑,交織翻湧。
半晌,他才從齒縫裡擠出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荒誕感。
“大哥……你……你這是左手痛擊袁本初麵門,右手刀捅曹孟德心窩,將當世兩大梟雄,儘數得罪至死地!”
“你一個武人,也學彆人驅狼吞虎,栽贓陷害之術,真是可笑啊!如今局麵崩壞,又讓我來助你?”
“你這是準備把我也拖下水?讓世人以為我也參與這屠殺婦孺的勾當?”
呂布如遭雷擊,魁梧的身軀猛然僵直,臉上血色儘褪,嘴唇翕動數下,方才艱難開口,聲音帶著被誤解的痛楚。
“二弟!你……何出此言!為兄待你,赤誠一片,日月可昭!正因視你為手足,才剖肝瀝膽,不敢有半分欺瞞!”
看著呂布眼中那份受傷的坦蕩,韓星河心頭翻騰的怒氣漸漸平息,化作一聲沉重悠長的歎息。
“大哥……你我兄弟,義結金蘭,實不願見你……身死名裂,更不願你深陷這權力泥潭,迷失本心,終至萬劫不複!可明白?”
“既不願與兩家皆成死敵,便當置身事外,獨善其身!若欲有所為,則必擇一而終,傾力相助,與另一家徹底決裂!”
“似兄這般首鼠兩端,反複無常,自毀長城之舉,天下少有啊!憑兄掌中畫戟,坐下赤兔,坐擁洛陽堅城,難道還拿不下袁本初?何須行此險棋,授人以柄,自陷絕境!”
呂布被這一番話震得啞口無言,如泥塑木雕般呆立原地,臉上青紅交加,眼神茫然中帶著掙紮。
“罷了!”
韓星河一擺手,決然轉身,
“此事兄長不必再管!這爛攤子,我替你收拾!”
“你幫我把人照看好,不許亂來,那可是我的造人機器!”
說罷,他翻身上了早已不耐低吼的燕山君,對身後幾名精悍親隨喝道。
“走!去洛陽!會一會袁本初,再見見我那位好老師!”
燕山君仰首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四蹄翻騰,卷起煙塵,直奔關外。
呂布怔怔地立在原地,望著那絕塵而去的背影,臉上交織著愧疚、茫然,以及一絲被那背影撐起的,難以言喻的複雜心緒。
即便自己如今當了大將軍,比起這個二弟來,依舊不夠看,任何事情,都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