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殿前殿的喧囂如同潮水般退去,隻留下空曠大殿內冰冷的空氣和殘存的酒氣。
群臣或驚駭,或憤懣,或麻木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外,沉重的殿門緩緩合攏,發出沉悶的聲響。
韓星河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中央,紅色錦袍襯得他臉色愈發陰沉。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殿內那令人窒息的虛偽空氣全部吸入肺中碾碎,然後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後堂走去。
腳步踏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麵上,發出清晰而壓抑的回響。
後堂的暖閣裡,氣氛與前殿的肅殺截然不同。
燭光柔和,暖爐散發著融融的熱意。
劉容正慵懶地靠在一張鋪著雪白狐裘的寬大座椅上。
兩名眉目清秀的侍女垂手侍立一旁,動作輕柔而熟練地為她卸下頭上那頂鑲嵌著無數明珠寶石,沉重無比的鳳冠。
華美的鳳冠被小心翼翼捧走,露出一頭如瀑的烏黑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
緊接著,是那件象征著無上權柄的繁複鳳袍,金線刺繡的百鳥朝鳳圖案在燭光下流光溢彩,侍女們的手指靈巧地解開盤扣,係帶,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剝開一件最珍貴的藝術品。
沉重的鳳袍被褪下,露出了內裡素雅的綢緞中衣,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都退下吧。”劉容的聲音帶著一絲事後的慵懶和沙啞,揮了揮手。
侍女們無聲行禮,如同影子般悄然退出了暖閣,輕輕帶上了門。
暖閣內瞬間隻剩下兩人,以及爐火燃燒的細微劈啪聲。
韓星河黑著臉,徑直走到她麵前,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警惕:“你又想乾什麼?我的大軍還在城外風餐露宿!幾十萬人等著吃飯,等著南下!沒工夫陪你在這耗!”
劉容抬起頭,臉上那屬於帝王的威儀如同冰雪消融,瞬間化作一片春水般的柔情。
她站起身,赤著腳踩在溫暖的絨毯上,笑吟吟地走近,帶著一股沐浴後的清新暖香,幾乎要貼到韓星河身上。
“你要去那嶺南…本宮…心裡突然空落落的,很是不舍呢。”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點在他緊鎖的眉心上,試圖將其撫平。
“那地方,”她微微蹙眉,語氣帶著一絲嬌嗔和不解,“向來是瘴癘橫行,流放罪囚的蠻荒苦地!你去那裡做什麼?留在中原不好嗎?洛陽,長安,哪裡不比那鬼地方強?”
她眼中波光流轉,帶著誘惑“要不…本宮把整個司隸都封給你?這樣…你就能天天留在洛陽,想見本宮的時候,隨時都可以…”
她踮起腳尖,紅唇湊近韓星河的耳畔,氣息溫熱,“隨時…來找我‘玩’了。”
韓星河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毫不客氣地抬手撥開她點在自己眉心的手指,後退半步拉開距離,語氣帶著一種近乎嘲弄的無奈:“你懂個屁!”
“嶺南是熱,是濕!但那裡陽光雨水充沛,土地肥沃!稻米一年能收三季!”
“漫山遍野都是果樹,江河湖海裡魚蝦肥美!更彆說那些你見都沒見過的奇珍異果、香料藥材!”
“地廣人稀,正適合開荒拓土!我帶去的這幾十萬人,就是種子!十年!最多十年!交州就能多出幾百萬人口!那裡,將是我韓星河真正的根基!”
“我的軍隊,我的家底,都已經在往嶺南遷移!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
劉容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如同精美的瓷器出現了裂痕。
她眼中的柔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和執拗:“這麼說…嶺南你是非去不可了?”
“非去不可!”韓星河回答得沒有半分猶豫。
劉容怔怔地看著他,那雙足以傾倒眾生的美眸裡,第一次流露出一種近乎脆弱的茫然和受傷。
她沉默了幾秒,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那你走了…我怎麼辦?”
“相隔千裡萬裡…難道要我…夜夜獨守在這冰冷的宮闕裡…對著燭火想你嗎?”
這突如其來的、近乎直白的“情話”,讓韓星河心頭猛地一跳!
一股荒謬感和強烈的警兆同時升起!
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聲音帶著試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劉容…你…你這算是動真情了?還是…單純地貪戀那點床笫之間的歡愉,舍不得我這‘工具’?”
“動情又如何?!”劉容猛地抬頭,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壓抑多年的委屈和爆發,全然沒了平日的深沉算計,竟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般控訴。
“我就是喜歡和你在一起!喜歡那種感覺!我覺得…我覺得我這二十五年都白活了!”
晶瑩的淚珠順著她光潔的臉頰滾落,砸在腳下的絨毯上,無聲無息,卻帶著千鈞之力。
“彆的女子,十五六歲便已嫁人生子!而我呢?整整十年!十年最好的光陰!全是虛度,憑什麼?!”
她的聲音哽咽,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種撕心裂肺的不甘。
“現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讓我覺得活著還有點意思的人…讓我嘗到一點…一點做女人的快樂…我為什麼不能抓住?”
“我為什麼不能把失去的那些…那些本該屬於我的快樂…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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