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內,熏香嫋嫋,爐火將熄未熄,餘溫尚存。
寬大的錦榻上,劉容側臥其中,雲鬢散亂,幾縷青絲貼在汗濕的額角。
她呼吸均勻悠長,陷入深沉的睡眠,俊美的臉龐上還殘留著極致歡愉後的慵懶與疲憊,如同經曆了一場激烈征伐後終於卸甲休憩的女戰神。
那身象征無上權柄的明黃鳳袍早已被揉成一團丟棄在地,此刻的她,隻裹著一條薄薄的錦被,露出圓潤的肩頭和精致的鎖骨。
韓星河站在榻邊,低頭看著這張在睡夢中卸下所有心機與重負的臉龐,眼神複雜。
他沉默地扯過旁邊一條厚實的雪白羊絨毯,動作算不上溫柔,卻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細微小心,輕輕蓋在了她身上,將那驚心動魄的春光掩去。
做完這一切,他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來人。”他壓低聲音喚道。
一名眉目清秀的小侍女立刻無聲地出現在暖閣門口,垂手侍立。
“取紙筆來。”韓星河言簡意賅。
“是。”侍女應聲退下,片刻後便捧來一方紫檀木托盤,上麵是上好的宣紙,一支狼毫小楷,一方端硯,還有一小塊墨錠。
隨即,韓星河走到暖閣一角的紫檀書案前坐下,研墨下筆,動作帶著一種戰場點兵般的利落。
微黃的宣紙上,狼毫筆尖飽蘸濃墨,揮毫落紙如雲煙,一個個名字被力透紙背地寫下。
分大官——
典韋、趙雲、洪森、巴索、張遼、徐晃、高覽、樂進、甘寧、魏延、武安國、贏華、贏蕩、龍且、華雄、太史慈、梁興、波才、彭脫、卜已、管亥、管承、馬元義、張曼成、何曼,毛階,眭固,白雀,平漢。
墨跡淋漓,每一個名字都仿佛帶著金戈鐵馬的煞氣。
筆鋒稍頓,另起一行,字跡稍小,但依舊剛勁:
其餘次之——
蔣奇,黃邵,龔都、裴元紹、文聘、李通、徐榮、李蒙、梁興、胡赤兒、方悅、張訊、嚴綱、田楷、田豫、關靖、閻柔、牛輔、陶升、左髯丈八、浮雲、何儀、郭大賢、卞喜、左校、梁仲寧、張伯、趙達。
長長兩列名字,幾乎囊括了麾下所有能叫得上名號,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將領。
墨跡未乾,在燭光下泛著幽光,如同列陣待封的軍魂。
韓星河放下筆,吹了吹紙上未乾的墨跡,抬頭問侍立在門口的侍女:“平時,誰負責為陛下傳話遞旨?”
侍女恭敬回道:“回將軍,是陳安陳大人,宮內的事均由他說了算!”
“帶路。”韓星河卷起名單,起身。
在侍女的引領下,穿過幾重回廊,在一處偏殿耳房內,韓星河見到了這位在宮廷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陳安。
他年約四旬,麵白無須,身形微胖,穿著低調卻質地極好的深紫色宦官常服,臉上總是帶著恰到好處的謙恭笑容,眼神卻深不見底。
“陳總管!”韓星河臉上堆起笑容,直接將那卷墨跡猶新的名單遞了過去。
“陛下金口玉言,承諾了要給我麾下將士封賞,喏,名單我都擬好了,勞煩總管看看。是現在就去通知三公九卿商議呢,還是…?”
陳安雙手接過名單,展開略略一掃,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詫。
這名單之長,涵蓋之廣,尤其是前麵那一列名字的分量…他臉上的笑容更加謙卑,微微躬身,聲音又輕又穩。
“韓將軍言重了。陛下對將軍的恩寵,那是天高地厚,隻是…”
“將軍如今已是南越王,開府建衙,擁嶺南之地,乃一國之主,按我朝規製,開府之尊貴,擁有自行任免屬官,授予官爵之權啊!”
“將軍麾下諸將的官職,將軍您…完全可以自行封賞的!”
“我自己封?”韓星河眉頭一挑,語氣帶著明顯的不以為然。
“我自己封了,彆人怎麼知道?朝廷認不認?再說了,我南越國的官職,能和朝廷正兒八經的官位相提並論嗎?這排麵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