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初冬,成都城外陰雲低垂,冷風蕭瑟。
被南越扣押三月之久的益州軍終於歸來,遠遠望去,隻見一支形容枯槁的隊伍蹣跚而來。
這些曾經驍勇善戰的將士,如今個個麵黃肌瘦,步履維艱。
在被扣押期間,南越先是每日隻給半頓飯,待益州送來糧草後,也僅增至一日一餐。
餘糧儘數充作南越軍需,這般克扣,既為節省糧草,更為削弱益州軍戰力,防其歸蜀後立即尋釁報複。
十五萬將士,如今瘦骨嶙峋,連行走都顯得吃力。
劉備早已在城門口等候多時,見隊伍漸近,急忙快步上前。
當他看清將士們憔悴的模樣時,眼中頓時湧上痛惜之色。
“諸公無恙否?那南越士兵可曾欺辱你們?”劉備聲音哽咽,逐一扶起跪拜的將領。
張任挺直腰板,抱拳道:“勞主公掛心,我等無恙。”
這時,龐統踉蹌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如雨下:“主公!士元有罪,望主公嚴懲,以正視聽!”
劉備急忙俯身相扶:“勝敗乃兵家常事,錯不在你,軍師何罪之有!”
龐統卻執意不起,聲音淒愴:“百萬大軍因我決策失誤而敗,又讓主公痛失南中四郡。”
“那韓星河還巧言離間,致使我軍將士皆疑我與孔明合謀益州。”
“士元有愧主公信任,今日得見主公,一吐心聲,便已足夠,唯死而已!”
話音未落,龐統突然起身,猛地朝路旁一株老樹撞去。
“主公大恩,士元來世再報!”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在場眾人皆驚。
張任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將龐統撲倒在地。
“軍師何至於此!”劉備急忙上前,眼中淚光閃爍,“南中四郡,又怎比得上軍師一人!”
龐統伏地痛哭:“吾不及孔明,無顏於世間苟活,主公讓我去吧。”
劉備俯身扶起龐統,言辭懇切:“勝敗非軍師之過,留著有用之軀,方能雪恥複仇啊!”
說罷,他轉身對左右道:“傳我令,張貼告示,從今之後,任何人不得妄言辰溪戰事,違者一律嚴懲!”
“軍師寬心,一戰之勝負,不足以證明鳳雛不如臥龍。”
“來日方長,軍師若走,我與誰共圖霸業?”
“我需要先生,益州也需要先生,我相信終有一日,我軍定能一雪前恥!”
這一番話情真意切,令龐統聲淚俱下:“主公知遇之恩,吾定以死相報……”
不多時,成都各街道皆張貼告示,嚴禁議論辰溪戰事,更不得非議龐統指揮。
此令一出,李嚴、黃權二人憤懣難平。
“龐統寸功未立,反倒損兵折將,失地辱國,如今竟連官職都未降!”李嚴在府中拍案怒道。
黃權亦是麵色鐵青:“主公對龐統未免太過縱容!”
二人當即前往法正府邸訴苦。
法正似乎早有預料,從容道:“士元葬送幾十萬精銳,又致我軍失去南中四郡,當軍法處置。”
“然而主公不僅寬恕,未加懲戒,此乃我之所諫。”
黃權、李嚴聞言愕然:“這是為何?”
法正輕撫長須,娓娓道來:“臥龍、鳳雛名傳天下,異人更是奉若神明,說得其一可得天下。”
“主公費儘心血方得龐士元來投,豈能因一戰之敗而處死?”
“龐士元若死,我軍將士可能複活?韓星河可會放棄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