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沐對王磊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他多次在張斌教授的口中聽到。
“他是我們重點培養的對象，也是柔性引才成果的體現之一。他突然要走，對我們的心臟介入技術傳承打擊很大，關鍵是影響太壞了。”趙偉語氣焦急道。
“了解過他辭職的真實原因嗎？僅僅是薪酬問題？”李東沐追問。
“我找他談過話，他支支吾吾，隻說那邊平台更好，待遇更高。但我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有同事私下反映，前段時間，好像有省裡其他醫院的人接觸過他……”
“省裡其他醫院？”李東沐眼中寒光一閃。在這個敏感時期，核心骨乾被挖角，絕不尋常。
“想辦法，再和他深入談一次，了解真實情況。必要的時候，我可以見他。”
趙偉立刻安排與王磊進行第二次談話，這次，他直接挑明了市委主要領導的關切。
麵對院長的追問和市委書記即將親自過問的壓力，王磊的心理防線終於鬆動了一些，他麵露難色地說道：“趙院長，不是我非要走，而是……是有人給了我無法拒絕的條件，而且而且也暗示我，留在晉陽，可能……可能沒什麼大發展……”
“誰？哪個醫院？什麼暗示？”趙偉緊追不舍。
王磊吞吞吐吐，最終透露，接觸他的是省人民醫院的一位副院長，對方並未讓他前往省人民醫院，而是幫一家私立醫院開出了當前兩倍多的薪酬。更重要的是，對方暗示，晉陽的醫改搞不長，李東沐書記位置也可能不穩，跟著他乾沒前途，甚至威脅說，如果他不接受，以後在河東省的醫療圈子裡可能會很難混。
“省人民醫院……”趙偉眼睛放出一道精光。
省人民醫院是省政府直屬的正廳級事業單位，歸口於省衛健委管理。他們出麵高薪挖角，還進行如此露骨的政治暗示和威脅，這背後的指使者，幾乎呼之欲出。
這不僅要阻礙改革，還要直接挖走改革培養出的成果，破壞人才梯隊建設！
趙偉立刻將情況報告給李東沐。李東沐聽完，沉默了片刻，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
“好手段啊。”
“正麵阻撓效果不佳，就開始玩陰的，挖我們牆角，動搖我們軍心。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讓我們晉陽的醫改人財兩空！”
“書記，如果王磊如果真被挖走了，其他醫生會怎麼看？張斌教授會怎麼想？”趙偉焦慮道。
李東沐站起身，在辦公室裡踱了幾步道：“通知王磊現在到我辦公室。”
“現在？”趙偉一愣。
“對，現在。”
有些人以為用權和錢就能撬動一切，我今天就要讓他看看，什麼是理想，什麼是責任，什麼是真正的前途。”
當王磊走進市委書記辦公室時，整個人緊張得手足無措。
“李……李書記……”
“坐，王醫生。”李東沐臉上甚至能夠看到一絲笑意，目光平和卻極具穿透力。
“聽說你收到了一份很有誘惑力的新工作？”
王磊低著頭，不敢看李東沐的眼睛低聲道：“是……是的，書記。”
“南方某知名度很高的醫院，平台好，待遇高，確實很有吸引力。”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人之常情。追求更好的個人發展，無可厚非。”
王磊沒想到市委書記會這麼說，有些意外地抬起頭。
“但是……”李東沐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深沉。
“王醫生，你想過沒有，什麼是真正的發展？是僅僅薪水數字的變化，還是自身技術價值的實現？是在一個按資排輩、關係複雜的龐大機構裡慢慢熬資曆，還是在一個充滿活力、重視人才、能讓你嶄露頭角、親手參與和見證一場深刻變革的平台上去奮鬥？”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指著外麵的城市：“你看看這片土地，鋰航時代帶來了產業升級的希望，我們正在進行的醫改，是要還晉陽市百姓一個健康保障的希望。你是張斌教授親手帶出來的學生，是這場改革孕育出的第一批碩果，你的手上，掌握著挽救無數心血管病患者生命的技術，你的肩上，承載著提升整個晉陽醫療水平的期望！”
李東沐轉過身，再次目光灼灼地盯著王磊：“彆人給你開高薪，我可以理解。但他們能給你這樣的舞台嗎？能給你這種參與創造曆史、改變一座城市醫療麵貌的成就感嗎？能給你這種被患者迫切需要、被團隊真心依賴的價值感嗎？”
“有人說，晉陽醫改搞不長。但我今天可以明確告訴你，隻要我還在晉陽一天，醫改就一定會堅持下去。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這是市委市政府的集體決策，是晉陽市發展的必然要求，任何阻力和乾擾，都隻會讓我們更加堅定。”
“至於你的個人前途，我可以向你承諾，晉陽絕不會虧待真正的人才。”
“新的績效考核方案，就是要讓技術高、貢獻大的人得到應有的回報，醫院即將成立的心臟中心，也需要你這樣的年輕骨乾挑大梁。留在晉陽，你不僅僅是一名醫生，而是開拓者，是奠基人，你的名字，會和晉陽醫療水平的提升緊緊聯係在一起，這份榮譽和成就感，是私立醫院可比擬的麼？”
李東沐的一番話，如同重錘，敲打在王磊的心上。他想起張斌教授的悉心教導，想起自己獨立完成手術時患者的感激，想起科室同事一起奮鬥的日日夜夜……
而且，醫院的收入也在隨著技術水平的提升而水漲船高，小康生活完全可以實現。
很快，那些被高薪和威脅暫時蒙蔽的理想與熱情，重新被點燃。
隻見王磊低著頭，眼眶有些發紅：“李書記，我……我知道錯了，我辜負了醫院和張教授對我的期望，辜負了組織對我的培養，我不該隻看眼前利益，我要收回辭職報告，留在晉陽，把各項工作乾好，把技術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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