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事兒,金拂雲微微頷首,轉而搖頭,“二十七天,不過區區一月,太短。這親事定在十月初八,還是慧覺大師看好的日子,就算拖到冬月,於我而言,無濟於事。”
“不,大姑娘,您是郡主之後,也是皇室宗親,更不用說賀疆,他可是皇家親封的郡王。秦王治喪期間,皇室宗親硬生生服了三個月,這事兒還有前車之鑒,譬如妝公主的父親薨亡之時,亦是如此。”
“三個月!”
金拂雲心頭一定,“三個月,可是有太多故事發生,這婚嫁之事,可就真的說不準了。”
再退一萬步,三個月後,依是要嫁,金拂雲側首沉吟,“三個月,我不信解決不了宋氏,解決不了金春兒。”
她吐了口濁氣,扶起跪倒在地的描畫。
“好丫頭,真是聰明伶俐。”說完,拔下剛插在頭上的簪子,輕輕簪在描畫的雙丫髻上,“賞你的,這事兒噤聲,莫要與任何人聲張。”
描畫屈膝,低聲應道,“姑娘放心,奴能為大姑娘您分憂,也算得沒有白活一場。”
接下來的事兒,描畫被攆出去了。
侍書到跟前,看到她腫脹的臉兒,知道大姑娘手勁小,打不出這樣,“二哥又打你了?”
“為我好,若我在大姑娘跟前失言,就不是這一巴掌的事兒。”
二人想得明白,描畫轉頭努嘴,“那死丫頭還在哭?”盼喜魂不守舍回來後,匆忙拜見大姑娘之後,就在自己小屋中躲著吟泣。
哭了一夜到天亮,適才去問,那公府要她回去做姨娘,可是樂意?
又被嚇哭。
“一日日的哭,可有個卵用?”描畫撇嘴,很是鄙夷,侍書搖頭,亦是不屑一顧,“昨兒若是我去,早給那宋氏藥倒,她倒是好,唯唯諾諾成不了事兒。還差點被裴四跟前的小廝看了去——”
她喬裝打扮,正好路過,隻得舉著手裡的木瓢,給了那小廝重重一擊。
“可惜,功虧一簣。”
二人從漁村來,跟著喬萬多年,性子也暴虐,“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夫人,真是打殺了,轉頭你我二人逃了出去,浪跡天涯三五年,換個身份尋個男人嫁了,天王老子也查不到我等頭上。”
“罷了,大姑娘與二哥自有安排。”
兩人憤憤不平,又說了餘成的蠢笨,“這等人物,大姑娘折了那麼多的金銀,方才贖回來,還瞎了一隻眼——”
盼喜洗漱乾淨,本要來金拂雲跟前求個恩典,容她落發出家,就此絕了紅塵往事,哪裡想到聽得了這耳朵的話。
這些話不是什麼隱秘的事兒,盼喜都知道。
但再次提醒她,不能夠的。她想逃脫大姑娘身旁,隻怕非死不能,她知道大姑娘那麼多事兒,誰能放心她離去?
何況,四公子要討她回去。
做妾?怎麼可能?她滿臉慘笑,四公子如何看得上她,無非也是為了要回去審問一番,她如今能做甚?區區一個小丫鬟,一家老小還捏在大姑娘手上,是死是活,就瞧著大姑娘心意罷了。
想到這裡,她躡手躡腳離去。
回到屋中,思來想去,再看盼蘭原本的床鋪,這會子也無沒丫鬟敢進來睡,她淚眼滂沱,看了過去,依稀瞧著坐著盼蘭的影子。
“好妹子,好死不如賴活著。”
盼喜抹了眼淚,喃喃問道,“我還如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