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岸微微頷首,“吏部尚書餘從明餘大人倒是問及江大人,吏部文選清吏司還需主事郎,若我能去,一年考功若得上中以上,並外放做知州去。”
“知州?”
宋觀舟略微沉吟,“若從翰林院直接外放呢?”
裴岸語氣稍頓,“……若繼續留在翰林院,倒也將就,若是外放,經吏部委派,至多就是知縣,若到了富庶之地,至多是個縣丞。”
連從七品縣令都委派不上,也是極有可能。
宋觀舟抬眸,“如此說來,若去吏部進修一年,以你之人才品行,外放出去竟是能做知州,這麼來看,定然是去吏部適宜。”
“隻是——”
裴岸揉肩的手也慢了下來,“如此的話,明年我們還得在京城一年,你心心念念想著與我外放出去,我想著若不然就經翰林院考教開春就出去。”
我?
宋觀舟唇角微揚,眼眸莫名涼了下來,“……我無礙。”她幾不可聞歎道,“若京城我待膩了,就往江州去,若在蕭家與舅舅舅母過一塊兒,金拂雲總不能追到那處去。”
聽到這話,裴岸俯下身來,瞧著自家娘子的花容月貌之上,凝視宋觀舟麵上反應。
“豈有拋開我不管的道理,娘子此言差矣,你我夫妻可不能分開。”裴岸語摯情長攜起宋觀舟玉手在握,“林大人隻是私下相問,我還未做答複,與娘子說來,也是夫妻商量一番。”
宋觀舟輕撩碎發,“去吏部,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外放若從知縣一步步走來,更為艱辛。起點高一些,京城做一年,有些人脈之後,往地方去行事便宜。”
何況,吏部老大都來要人了,橄欖枝遞到跟前,豈有拒了的道理。
裴岸挨著宋觀舟後背坐下,“觀舟,不瞞你說,這是少有的機會,我也權衡利弊一番,但一想到你在京城被金拂雲擾得不成事兒,並又想著還是早些出去。知縣也罷,若能勤懇乾事兒,好飯不怕晚。”
“彆!”
宋觀舟在他懷裡轉身,纖手一擺。
“前程重要。江州也好,舊縣也罷,一年裡頭躲出去三五月,也就過去了。何況,如今蝶舞蝶衣到我跟前,四郎有心為我,我心領了,但前程大事之前,可不容糊塗。”
宋觀舟話音剛落,裴岸雙手就捧上她的鵝蛋臉,仔細認真端看她麵上任何一絲表情。
“娘子不許同為夫說違心之話。”
宋觀舟噗嗤一聲,樂了出來,“有何違心?傻子都知道怎麼選?若不是你人才出眾,吏部大人也尋不到翰林院去。說來,你心性沉穩,博學多才,若隻是在翰林院做個編修侍讀,並不是合適。”
侍讀往上,也是位高權重。
圍在天子身旁,隱形權利不容小覷,但宋觀舟看向裴岸,“你應該去吏部曆練,繼而外放,為地方黎民百姓做一番功績,往後以此作為基石,平步青雲,也才穩固。”
宋觀舟還是受現代華夏政治思想影響頗多,她與裴岸平視,“你這一生,定然不凡,但權勢滔天並不是我我祈願,隻望你能為蒼生百姓,多做實事。”
這一刻的裴岸,內心好似被滔天巨浪所裹挾。
他心中澎湃激蕩,看著眼前認真說話的女子,頓生豪情萬丈,“觀舟看我,竟是如此之高,實乃出乎裴四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