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梅太太扶著胸口,有些喘不過氣。
梅青玉與古妙鳳立時左右幫著順氣敲背,裴漱玉也被母親嚴厲話語嗬斥住,不由得有些怯懦,在梅青玉催促下,方才低著頭給母親賠不是。
“母親,是孩兒心胸狹隘,您莫要與孩兒計較。隻是想著今兒好端端的過節,大夥兒都平安賞月,偏偏累得母親擔憂不已……”
“你也知是擔憂!”
梅太太瞧著女兒,也不顧侄女兒媳在場,一把拉到跟前,食指戳在她光潔白皙的額頭之上,“混賬啊混賬!若不得你四嫂,你這名聲早就毀了,那時你父親大哥都在不府上,真讓那宵小算計得逞,可知道你將來會如何?”
裴漱玉梗著脖子,“大不了不嫁人,我繳了頭發做姑子去。”
做姑子?
梅太太都氣笑了,再是忍不住捶打幾下女兒,“做人萬不可忘恩負義,你若要做你世子二嫂那般的人,我定是不容。”
蕭引秀,硬生生不記得宋觀舟舍命救下她兩個哥兒,瞧著今晚這做派,要說氣人,頭一個是蕭引秀,再一個就是自己生的這個。
往日教的八麵玲瓏,偏偏遇到四郎媳婦,她就犯糊塗。
然而這些事兒,宋觀舟不知曉也不關心。
她還在不斷賠禮道歉,給兩位嫂子一位姐姐,連著回到府上才軟了腿腳的忍冬一乾丫鬟婆子,安撫了這個,那個後怕起來,又落了淚。
哭哭啼啼,一屋子女眷,宋觀舟最後滿是無助,求救的看著裴岸與蕭北。
兩個郎君哭笑不得,最後齊齊退到院子花架上吃茶。
大有宋觀舟你自個兒惹出來的眼淚,自個兒去擦。宋觀舟恨不得再給自己灌三壺酒,吃醉省事兒。
尤其是小丫鬟們,拽著她衣裙,一遍遍複刻失散那一瞬間的情景,“少夫人,您像個仙女一樣,就被風吹走了。奴等眼睛都沒眨,就看不到您了。”
宋觀舟扶額苦笑,“是人太多,我被兩個婦人推了一把,腳下不穩,就被人流裹挾往前走了。”
她倒是要回頭找裴岸,可那會子人擠人,幾下子給她擠到個空地上,再抬頭瞧去,烏泱泱的人群裡頭,誰也不認識了。
“少夫人好生嚇人,奴都被踩了好幾腳。”
好好好!
被踩了都要找她哭訴,再瞧著忍冬與許淩俏,竟然對坐一處兒,時不時同時垂淚。
——娘喲!
宋觀舟瞅著空時跑出來,拽著裴岸低聲哀嚎,“我是知錯了,求求四郎、四表哥,快些給嫂嫂們勸回去,大嫂一直數落我,我也耐不住了。”
隻要丫鬟一哭,齊悅娘就板著臉,“觀舟,你瞧瞧,這一屋子的人可都指著你過活,你若是沒了,她們可是怎地辦?”
好好好!
宋觀舟又賠不是。
許淩俏想要替她開解幾句,可感同身受的她,未語淚先流,隻來得及說道,“觀舟,你可……可不能有事兒,不然姐姐怎地活啊——”
不等宋觀舟上前拭淚,齊悅娘已把許淩俏摟到懷裡,表情肅穆,剛要開口,宋觀舟立時學著男人,做了個長揖。
“嫂子姐姐些,快些原諒我吧。”
直到宋觀舟第二次出來求救,裴岸與蕭北相視一笑,方才起來替她勸了左右,眼瞧著天色也晚,齊悅娘、張芳慧、許淩俏才帶著丫鬟各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