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二人上山尋些樹乾樹枝時,從對麵來了一輛馬車,金拂雲遠遠瞧著,馬車全身黑漆,這麼一瞧,怕是京城貴人。
她立時瘸著腿起身,欲要攔車。
幸得這路中間有兩塊大石頭,攔住了馬車去路,其中車夫和兩個騎著馬的護衛停了馬車,下來查看。
抬頭一看,對麵竟然立著個狼狽的女人。
原以為是個女鬼,嚇得心頭撲棱棱的跳,再看日頭斜在天際,還不到落入西山,女鬼不可能這時候出來害人。
“到底是誰?”
那車夫嘟囔道,護衛定睛一瞧,驚呼起來:“咦,大姑娘!”
金拂雲倒是不識得護衛的樣貌,小心反問,“敢問壯士認得我?”那護衛立時拱手,往前兩步,“敢問可是金家大姑娘?”
“正是。”
金拂雲指著旁邊河道裡露出半個頭的車廂,沉聲說道,“我外出拜訪恩師,卻遇到山間落石,砸倒馬車上也驚了馬,我家護衛死在河裡,山上農戶隻把我給救了出來……”
原來如此。
“大姑娘稍待片刻。”
那護衛立時回身,緊走幾步到馬車跟前,與車裡之人低語。
車裡本是相擁在一處的兩個人,聽得這話,愣在軟座上,“金大姑娘遇到事兒?”
護衛低聲稟道,“馬車還在河道裡,想必如實。大姑娘身上有傷,身形狼狽,孤身一人守在此處。”
賀疆哼了一聲,“也罷!”
他讓護衛退下,低頭親了親了懷裡的男人,“乖兒,今兒你委屈一番,莫說與我熟識,隻說在路上碰巧遇到。”
宋幼安陰著臉,側邊看去,那陰柔之相也是一番絕色,可當他轉過頭來,另外一邊臉頰上頭,掛著寸許傷疤,赫然在目。
猶如白壁微瑕、明珠失光。
好端端的美人兒,因這疤痕,倒失了顏色。
“不如讓我下車,允你二人恩愛一番?”他醋了起來,卻正好安撫了賀疆的心,“哎喲我的親親,哪裡就同她恩愛了,你可莫要使這臉子,如今她在外頭瞧著,我哪裡能棄你於不顧?”
說罷,又是親的哄的,方才起身下了馬車。
他假意是剛被吵醒,“怎地?是大姑娘?這等荒郊野地的,大姑娘可還好?”
不等護衛回話,賀疆轉頭看向立在碎石泥土那邊的金拂雲,低呼一聲,“大姑娘,可傷得嚴重?”
立時奔了過來,欲要攙扶金拂雲,又怕唐突的樣兒,金拂雲見到來人,本是高興,可瞧著是最想不到的賀疆,心中既複雜又慶幸。
好歹二人有婚約,賀疆定不會坐視不理。
果然,賀疆一到跟前,就急切問及身子,金拂雲這會兒孤身一人,也不能逞能,隻得說道,“聽得恩師身子不妥,我並帶著護衛一大早的前去探望,哪裡想到剛到這裡,山上碎石滾落,驚了馬匹——”
指著河道之中若隱若現的馬車頂,以及葬身河底的喬萬,頓覺心傷。
眼角微濕,側首以袖拭之。
這等落魄之態,任誰見了都心生不忍,賀疆麵上歎道,“罷了,大姑娘先隨小王入城,待安頓好後,小王再遣人來打撈,不知河裡還有何人?”
金拂雲哽咽道,“就我跟前的護衛喬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