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舟洗完頭發,又擦了全身上下,整個人神清氣爽的後果就是,蔫了。
她幾日裡不曾好生吃飯,渾身瘦的皮包骨,哪怕是屋子裡熱騰騰的,不曾透風,可折騰大半個時辰,還是軟倒在床。
熬來的草藥湯劑,她瞧著就反胃,可看著丫鬟們都快哭出來了,隻得一飲而儘。
長發還略有濕意,宋觀舟就耐不住,吃了半碗軟米飯配肉菜之後,躺倒在炕床上沉沉睡去。
許淩俏聽得宋觀舟洗發,驚得差點摔下石階。
蓮花與喜樂手忙腳亂,方才扶住她,“表姑娘小心足下。”
“四公子也由著觀舟亂來?”
許淩俏酷似宋觀舟的玉麵上布滿擔憂,又氣又急,“這人才緩過來幾個時辰,怎地就沒個人攔住她?”
這會子,溫和的許淩俏都恨不得罵人。
蓮花縮了縮肩頭,“表姑娘,咱家少夫人是個什麼樣的脾氣秉性,您當比奴些更清楚,莫說忍冬姐姐幾個攔不住,隻怕四公子也沒有辦法。”
許淩俏急得跺腳,“臟幾日就臟幾日,何事能比得過身家性命,說我時她頭頭是道,到她這裡,形同虛設。”
說罷,往韶華苑疾步走去。
剛過碧落齋,就聽得張芳慧在院內喊道,“可是許妹妹?”
許淩俏隻得停步,但心中不放心,差使蓮花,“你先往韶華苑去一趟,瞧瞧你們少夫人如今怎地,可萬萬不能又起高熱,速速來稟。”
蓮花應了是,轉頭往韶華苑去了。
許淩俏帶著喜樂,方才進了碧落齋,正好瞧見身懷六甲的張芳慧扶著丫鬟在院中散步,她到跟前,扶著張芳慧另外一邊,“嫂子,今兒腰可還酸?”
張芳慧輕輕一笑,“隻怕要酸到生,你可是要去瞧觀舟?”
今兒一波三折,宋觀舟醒過來,大夥兒都鬆了口氣,連帶著張芳慧也睡了個飽飽的午覺。
“本說是晚間吃了飯再去,可喜樂往韶華苑去時,聽得說觀舟鬨著在洗頭發,我一聽,這還了得,本要去勸一番——”
說到這裡,她短歎一聲,“……去了也無用,喜樂回來說洗得都差不多了。”
張芳慧一聽,頓覺訝異,“這……,不是才醒過來麼,躺了六七日,可不能見了風著了涼啊!”
“四嫂,你我都這麼想,隻怕四公子也這麼想,偏觀舟那脾氣秉性的……”
張芳慧轉念一想,“罷了,她也知道要洗,我瞧著多半是緩過來了。說來也是奇了,慧覺大師竟是這般的高人……”
許淩俏微微頷首。
“他說府外有小鬼上躥下跳時,不瞞四嫂說來,我真是被驚嚇到,想著觀舟一日裡也不走街串巷的,哪裡來的惡人小鬼纏著不放……”
張芳慧輕拍她的手背,“放心,說來今年觀舟真是生死好幾次,每次都讓人擔憂不已,可偏又能逢凶化吉。說來,也是她的福氣,淩俏妹妹你也彆擔心,這會子她知要洗,定也是無大礙了。”
“隻盼著如此,不然再來兩次,憑地嚇人。”
許淩俏單手輕撫胸口,想著這五六日裡,日日不得安眠,以淚洗麵,心中焦慮卻又無能為力,瞧著宋觀舟隻喊著行陸大表哥,都覺得心肝腸斷了幾次。
“放心,觀舟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