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這一日,大早上的,落了冬雨。
秋分過後,一場秋雨一場涼,十月這場半大不小的雨兒,落下來就帶著寒氣。
自從醒來,兩三日,宋觀舟整個人慢慢大好起來。
精氣神的,渾然像是不曾大病一場的人,瞧著天上落了冬雨,她正歪靠在炕床上,透過支棱起來的窗欞,靜靜放空時,臨山腳步急促,奔進韶華苑院落的門檻。
“少夫人可起來了?”
迎麵就碰到提著竹籃的荷花,她喊了山臨山大哥,就指著正房,“少夫人早早就起來了,大哥你到門口,忍冬姐姐會幫著你去稟少夫人。”
一看臨山跑得額際汗濕,雖說氣不喘的,但也知是急事。
忍冬聽得動靜,早已推開房門,露出半張臉來,瞧著是臨山,方才走出來。
臨山小跑來到正房門口,忍冬已打開房門,“少夫人請你進去。”
熟門熟路,來到內屋,宋觀舟坐在炕床上,身上還蓋著衾被,手裡本是拿著話本子,聽得臨山這般動靜,這會子也放到一旁。
“臨山大哥,坐下說話,怎地這般急切?”
臨山請了安道了謝,坐下之後,才從袖口之中取來半頁薄紙,雙手遞給忍冬,忍冬又轉給宋觀舟。
“少夫人,下頭有人傳信來,曾見過舅老爺。”
如今宋家雙親俱已不在,宋行陸身為唯一男丁,已成了宋家頂梁柱,下頭人與外人,也就以老爺稱呼。
宋觀舟瞧著信件之上,說了在朊洲曾見得宋行陸。
隻是言語簡潔,宋觀舟瞧得不太明白,看向臨山,臨山這會子吃了口忍冬端來的熱茶,方才笑著說道,“……也是巧合,是公府裡頭在朊洲采買的管事,得四公子囑托,隨到一個地方,並多兩句話,問問舅老爺的行蹤。哪裡想到,隻是順口的事兒,還真問到了。”
宋觀舟喃喃自語,“哥哥,還活著?”
哎喲喂!
忍冬一聽,連忙喊了聲祖宗,“少夫人啊,舅老爺年歲輕輕,自然是活著的!”
宋觀舟頓時長舒一口氣,瞧著眼前二人訝異之態,隻能悲中帶笑解釋起來,“夢裡,我見得最多的就是哥哥,想著我夢來這麼久,隻怕他也是不在了,方才在夢裡叫我。”
臨山:“少夫人,您年歲尚小,做夢怕是不靈驗呢。”
忍冬也在一旁,側過身去,輕輕吐了幾口,“舅老爺大吉大利,順豐順水,平平安安!”
宋觀舟連忙舉起雙手,“我也盼著哥哥好,隻是夢裡……”
她醒過來三兩日,頭一次跟人說起夢中之事,“哥哥死狀慘烈,每次醒來睡去,又是一身鮮血的站在我跟前,不說不笑,就瞧著我……”
說到這裡,她又看了手中薄紙,“管事來信說得簡單,也不知哥哥身子可好?”
臨山連忙說道,“是差遣京城鋪子裡的夥計送來的,屬下問了個齊全,少夫人您放心就是,聽得管事打聽,舅老爺跟前還有護衛,主仆二人在朊洲待了三五日,正好住在咱們家管事後頭投宿的旅店,問了個明白。”
也是宋行陸氣宇軒昂,得宋大學士夫妻用心嗬護養育,談吐舉止上頭,一眼就能看出教養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