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芸滿麵淚水,哽咽不已,“二弟,你是在怨長姐,是不是?”
她單手抹了把眼淚,絲毫不敢鬆開裴辰的手,隻定定的看著他,“二弟與四弟都在,母親榮養之事,怎地輪得到我這個外嫁女……”
裴辰側首,淡淡一笑。
“母親,是兒子不孝,自小不如大哥穩準,沒有四弟聰慧,心性綿軟懦弱,累得母親多方操勞,而今到長姐府邸,定然能鬆口氣了。”
老蕭氏,差點暈厥過去。
這話,幾乎是她親自磨出來的溫柔刀,戳在自己的胸口。
“辰哥兒,母親……,母親何曾給你添過麻煩?”
老蕭氏揪著胸襟衣物,一字一頓問來,裴辰聽來,淡然搖頭,“在母親所生四兒裡頭,裴二不才,卻占了母親最多寵愛,但是母親,孩兒無能啊。”
他嘴上說著無能,卻無半分羞愧。
“長姐怨我沒個孝順之心,無視母親在佛堂吃齋念佛的苦楚,這話……,弟弟我聽到心頭,也自知慚愧。”
裴秋芸呆住,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掉個不停。
“二弟,是姐姐說錯了話,但你不能罔顧人倫,自古來的道理,母親能去我府上小住,可——”
養老送終,她都不敢想劉珂若是知曉,會怎地埋怨她!
蕭引秀後背全濕透,她小心翼翼勸說裴辰,“世子息怒,勸勸父親,你看姑母都暈厥過去了。”
老蕭氏歪靠在軟榻上,齊悅娘在旁側扶著。
麵色哀傷,大口喘氣。
裴辰轉身,撩袍給裴漸跪下,“父親在上,容孩兒說兩句話,這府上日日裡生事不斷,這公府散了也好。孩兒這一房頭,妻妾不少,若真獨立門戶,沒有生養的妾侍,我差人送走就是。”
“不可!”
蕭引秀噗通一聲跪到在旁,“姑父,這公府焉能倒塌,幾個哥兒姐兒的,還指著父親您庇護——”
說到這裡,淚如雨下。
這時,蕭引秀隱隱約約明白一個道理,女子在後宅之中,再多的圖謀算計,都是小打小鬨。
老爺一聲令下,釜底抽薪。
乾脆不要這鎮國公府,蕭引秀是知曉的,聖上本就對裴家、蕭家看不慣,若能銷聲匿跡,聖上喜聞樂見得很。
可是,她呢?
她將來要做公府夫人,她的淩哥兒、桓哥兒,是要襲爵做人上人的。
撤了爵位,不要這權勢,潑天的富貴,就這麼丟了?
蕭引秀無法理解。
也承受不了這等的失落,她拽住裴辰衣袖,“世子,萬不可衝動,母親身子不好,長姐過來探望,僅此而已,怎地就成了一家人散了去的道理?”
裴漸閉目,“阿秀,莫要吵鬨,府邸太大,也給你們生了煩躁之事,往後你們各房過各房的,事少也清淨。”
不不不!
蕭引秀有苦說不出,“姑父,都是一家人,阿秀無能,也不曾叫過委屈。”
嗬!
不曾?
裴辰笑道,“我也是才知道,你的本事不小,還給母親搬來了救兵,長姐丟下外甥不管,奔回來又哭又鬨,原來都是你暗地裡慫恿。”
“世子誤會……”
裴秋芸站在後頭,木然得像個呆子,“父親,女兒知錯,請父親再心疼女兒些,莫要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