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辰聽了丫鬟所言,立時要邁步出去,忽地又停住身子,回頭看向裴秋芸和蕭引秀,“你二人是我的至親,我最是明白你二人牽掛諸多,但母親如今是最後結局,她已魔怔了,再容她出來,那才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隻會害了更多人。”
言語到此,裴辰轉身就走。
行雲流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的擔子,從前,他苦於得到母親最多的寵愛,而變得唯唯諾諾。
對三弟,他愧疚。
對老四家,他也愧疚。
懦弱讓他隻能吃喝玩樂,卻在回到這府上時,又生了羞愧之心。
倒是今歲,蕭家入京,住在公府,蕭蒼與宋觀舟整日裡鬨個不停,多次都是他出來調停,慢慢的,與大夥兒走得近了。
從前,宋觀舟叫他世子二哥。
而今,直呼二哥。
包括老四,也親近不少,他慢慢發現,這公府將來得靠著他撐起來,不用他多能乾,畢竟聖上不喜能乾的公爺。
隻要穩住,勝過大起大落。
母親,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救出來嗎?
不!再是不思上進的裴辰,從沒有因此跪在父親跟前,替母親求情,隻有真正知曉母親殘忍的人,才明白母親的心底,住著一個惡魔。
可狠不下心啊!
直到此番金拂雲算計宋觀舟,算計鎮國公府時,他跟著父親進進出出,跪在聖上麵前,一字一句,訴說種種冤屈。
父親垂垂老矣。
但依然得庇護裴家子嗣,至於糊塗至極的長姐,他想著自己幾句話,怎可能罵醒固執己見之人呢?
罷了,儘人事而已。
短短幾步,他越走越輕快,當拉開門扇時,齊悅娘一臉擔憂,走到跟前,“二弟,二嬸臥床不起,都喊不醒了。”
“這般嚴重?”
齊悅娘點點頭,“早些時候,鳳兒差婆子來稟我,適才我與觀舟去了一趟,二嬸昏睡過去,搖都搖不醒。”
“不曾請大夫?”
“倒是請了,就不知是何緣由,一日重過一日來著,哎!二叔去修道,不在京城,樺弟弟也出去做事兒了——”
“我這就去看看。”
裴辰不敢耽誤,齊悅娘跟在身後,提議還是請個太醫。
“好,嫂子辛勞些,我去看看父親回正賢閣不曾,與他說一聲。”
兩人欲要告彆,齊悅娘忽地又喊住裴辰,“長姐與阿秀……,可還好?”
嗬!
裴辰擺手,“嫂子聰慧,少理會她們那豬腦子,這會兒還在屋裡頭,嫂子不用管她二人,去看欽哥兒就是。”
那——
齊悅娘微微一愣,“二弟,那母親那邊……?”
“從前如何,往後照舊。”
裴辰本已撩袍邁步,下了石階,好似想到何物,又回眸看向齊悅娘,“嫂子是去不得三弟那裡了,這公府上下缺了嫂子,萬萬不可。”
冷不丁聽得這話,齊悅娘都沒反應過來。
麵上表情呆呆木木,竟是沒有應答。
裴辰笑道,“雖說委屈了嫂子,但能給大哥娶了嫂子回來,這也是母親做得為數不多……但對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