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宋觀舟本是想著出去街子上走走,奈何守歲與忍冬,熬到天亮才睡去。
裴岸醒來,瞧著宋觀舟睡得極熟。
輕手輕腳披衣坐起,來到外屋,小丫鬟們穿戴一新,見到裴岸就低聲恭賀新春吉祥,要給裴岸磕頭。
裴岸擺手,“你們少夫人不喜這個,就免了,瞧著一個個精神得很,可知你們少夫人昨兒何時睡來?”
荷花掩嘴笑道,“四公子,天亮時少夫人才睡下的。”
謔!
裴岸側目,“你們都陪著了?”
荷花搖頭,“忍冬姐姐陪著……”
有了這一著,早間去正賢閣請安,裴岸都沒吵醒宋觀舟,自行去了,他今日穿著朱紅錦袍雲台履,頭戴小金冠,因暴風雪襲來,外頭還穿戴著雲黑鬥篷。
丫鬟們早早就備好了香囊,都是打賞給幾個哥兒姐兒的。
阿魯揣在懷裡,與蝶衣一同,跟著裴岸往正賢閣去。
剛到門口,就碰到齊悅娘家娘倆、裴辰一大家子,眾人瞧著他就是一人前來,好奇問道,“觀舟呢?”
“觀舟守歲到天亮,才睡下。”
裴辰挑眉,“她還真守了?”問完還覺得不儘興,又補了一句,“那你呢?”
“我是醉倒睡到天亮。”
裴岸笑道,躬身給哥哥嫂嫂們拜年,齊悅娘趕緊扶起他,“外頭大風雪的,快些進去給父親磕頭吧。”
蕭引秀在身後,拉著兩個哥兒,她瞟了一眼前頭的裴岸,心道,男人寵愛女人起來,真是不講個禮法。
今兒年初一,就該給老爺子磕頭啊。
哼!
裴家這個老四也是個被妖言惑眾的昏庸之人,十幾二十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蕭引秀滿臉不喜,可因她這些時日都板著臉,也無人能看出來。
眾人邁步魚貫而入,紛紛踏進正賢閣的院門。
就在臨山準備扶著裴海也跟著進門時,傳來了腳步聲,裴海回頭一看,“四少夫人?”
宋觀舟穿得實在精神。
裡頭桃紅的錦袍鵝黃的襦裙,高雲台的翹頭履上還做了個粉紅的繡球,至於火紅的鬥篷,領口滾白毛,穿戴在身,瞧著又是富貴,又是暖和。
至於那張玉麵,看多少年也依然覺得驚豔。
粉麵桃花,眼眸星亮,隻看一眼,就趕緊低下頭……
“大嫂二哥他們都進去了?”
宋觀舟幾乎是提著鬥篷狂奔,後頭跟著忍冬與蝶衣,裴海見狀,趕緊退下台階,“少夫人慢些,暴雪路滑。”
“四郎不曾叫我,可年初一給父親磕頭是要緊的事兒,他是想貪了父親給我的壓歲錢,不地道!”
哈!
裴海笑道,“四公子是心疼少夫人一夜守歲……”
宋觀舟擺手,“禮不可廢,這正月頭一天,自是不能誤了。”說完,笑眯眯帶著喘氣聲幾步上了正賢閣院門的台階,後頭忍冬與蝶衣直呼少夫人小心。
公府的少夫人啊,硬生生從韶華苑狂奔到正賢閣。
裴辰引路,眾人都進入正房,宋觀舟咚咚咚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正賢閣院落裡,幾乎有了回音。
裴岸回頭,連連扶額。
“還說讓你睡會兒。”
說完,駐足等候,可看著她從連廊上飛奔過來,連著頭上的步搖都快飛起來時,又生了擔憂,緊走幾步,迎了上去,“小心些!”
“你也不叫我!”
宋觀舟微微喘氣,仰麵嬌嗔,“如此不孝的事兒,以後可彆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