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哥兒甚是歡喜,篤定宋觀舟是要輸的,轉頭奔向裴漸,“祖父,您替孫兒作證,若四嬸敗了,就得教我們打算盤。”
裴漸未語先笑,片刻之後,才緩緩問道,“打算盤可是辛苦得很,你們若是開了頭,就不許半途而廢。”
淩哥兒欽哥兒兩個,想著的是像宋觀舟那般出神入化,閉著眼睛都能在算盤珠子上算出成千上萬的數來,但一時半會沒想到,萬事都得勤於苦學。
以為是宋觀舟不願意教,才讓他們去跟著賬房先生學,而賬房先生算盤技能不好……
兩個哥兒自然拍著胸膛,連聲說好。
裴漸挑眉,“極好,那就看看是你們兄弟二人贏了,還是你四嬸厲害些。”
隻有裴岸兩口子沒投了。
裴辰側首,看了看異常沉默安靜的裴岸,“四弟,我瞧著你心不在焉的,想來也是不成,不如上前,快速的投一遍得了。”
走個過場就行。
裴岸輕咳一聲,“二哥就這般看不上我?”
“喲,那你快去大展雄風,讓我開開眼。”說完,催促裴岸起身,隻是手剛碰到裴岸的手腕,就彈了回來,“怎地這麼滾燙?”
裴岸擺手,“是屋裡炭火足,兼之我吃了不少酒。”
“老四,你吃了藥沒?”
裴秋芸趕緊提點,“適才進門時,你就起了高熱,婆子去抓了藥,說送到韶華苑了。”
宋觀舟點頭,“差使下麵的人去熬煮了,送到燕來堂,卻不知四四郎用了不曾?”
裴岸謝絕長姐要過來關切的手,“吃了,早不熱了。”
說完,走到投壺的地兒,拿過丫鬟們遞來的十枝箭,他投壺時,餘光還是飄向宋觀舟那側,可宋觀舟隻顧著給懷裡的桓哥兒說話,全然不看他。
裴岸心中的委屈,一股一股的湧了上來。
適才他也是有所窺看,旁人投壺時,宋觀舟都是聚精會神的看,怎地到他這裡,連個眼神都欠奉?
真是個心冷的女子。
是他生了不該有的奢望,還以為這將近一年的回心轉意,能得宋觀舟八九分的真情實意。
而今瞧來,是他自作多情。
也是,從前被他那麼冷待過,後頭因金拂雲生了不少誤會,任是誰,怎地還可能再生了情意?
裴岸心冷了下來,無聲歎息之後,一支一支的投了竹箭,零零落落,像是他此刻的心。
最後終了,也是渾渾噩噩。
還是兩個哥兒跳起來,“看,我就說四叔不成,一箭也沒中。”
這些話,才驚醒了裴岸。
他搖了搖頭,“今兒吃酒多了。”
劉珂拍了拍他肩頭,“老四,可不興這麼說,大概就是不如姐夫一點點。”
此為戲謔之語,裴岸淺淺一笑。
回到椅子上,他隻覺得渾身骨頭疼,倒是裴漸看了過來,瞧著有氣無力的裴岸,多問了一句。
“岸哥兒,可是身子有些不適?”
裴岸趕緊坐直身子,“父親不必擔憂,真無事兒。”
小孩子不知生病,隻關注成敗,拉著宋觀舟就要上前投壺,“四嬸嬸,四叔是一支箭沒投中,您若是比他厲害些,投中一兩支,也是了不得的。”
宋觀舟沒有放下懷裡的桓哥兒,倒是空出一隻手來,點了點欽哥兒的鼻尖,“兩個小調皮,看著吧,若是四嬸輸了,也是願賭服輸。”
裴秋芸冷眼看著這些,最後還是咽下不喜。
她生不出孩子,偏生來尋自己的孩兒,再看小的幾個,也是不成器,個個就愛湊她跟前。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