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舟眼皮都不動,繼續盤算,裴岸瞧著她冷冰冰的樣子,這會兒也覺得昨兒自己鬨得好似有些過分。
他掙紮片刻,才鼓足勇氣,繞過書案,來到宋觀舟身旁,挨著宋觀舟坐下。
“娘子……”
宋觀舟充耳不聞,一隻手翻著賬冊,一隻手撥弄算盤。
“娘子,昨兒是我氣性大,惹了娘子的不是——”
“裴岸,我在算賬,你先出去。”
宋觀舟眼皮都不抬,手中眼裡活計不斷,但嫣紅朱唇卻吐出這麼冷冰冰的話語。
“觀舟,隻說幾句話,我就回屋躺著去,你瞧我還起著高熱呢。”
說完,就拉住宋觀舟翻動賬冊的纖細小手。
不出所料,與人那般冷冰冰的,倒是裴岸的大手熱乎乎,兩隻手交握在一處時,熱冷分明。
“怎麼有炭盆子,還這般的涼……”
宋觀舟僵持不動,她失了與裴岸說話的興致,慢慢從裴岸手裡抽出手來,“我在算賬,不能分心,煩請你諒解一二。”
煩請二字出口,裴岸原本還溫和的麵容,立時冷了下來。
“觀舟,你這般與我說話,不覺得難受?”
宋觀舟聽得這話,知這人又尋來吵架,抬頭看去,丫鬟們都被他打發了,門戶也緊閉,確實適合乾架。
罷了。
這賬,一時半會兒是算不得了。
她不急不緩取來書簽,放在賬冊裡頭,又取來白紙,毛筆字寫了算出來的數字。
半分不清爽的毛筆字,看得裴岸眼抽抽。
欲要接過紙筆,替她重寫時,卻被宋觀舟先一步,壓下紙筆,“已經寫好。”
順勢起身,把書案上亂七八糟的書冊收拾清爽。
方才轉身看向裴岸,“回屋說吧。”
“這裡不能說?”
宋觀舟環顧四周,“我腰疼,回去靠在軟枕上,你說我聽。”話音剛落,轉身就朝門口走去,裴岸見狀,趕緊追了上來,“觀舟,還生我氣呢……”
“沒有。”
這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被瞬間吹進來的風,吞下了半截。
裴岸欲要再說,宋觀舟已邁步出門,不遠處,忍冬正跟蝶舞有說有笑,一聽門開的聲音,連忙回頭,隻見自家少夫人與四公子,一前一後出了房門。
宋觀舟走在前頭,看到迎過來的忍冬,“重樓留下吃頭疼的藥丸子,你給我取兩粒過來。”
“少夫人,您可是頭疼?”
宋觀舟點頭,“怕是吹冷風寒著,你取來就是。”
吩咐完,也不管後麵跟上來的裴岸,她邁步就往正房走去,蝶舞與剛出廂房門的蝶衣四目相撞,幾不可見搖了搖頭。
待兩位主子進門之後,姐妹二人才湊到一起,“瞧著少夫人不笑,兩人莫不是要吵起來。”
荷花也從小廚房走出來,“兩位姐姐,好似聽得四公子回來了?”
“小聲些,剛同少夫人進門去了。”
“和好了?”
隻要四公子回來,那就萬事無憂。
眾人都這般想來,就連裴岸自個兒也這麼認為,他都回來低聲下氣的賠不是了,想必夫妻二人冰釋前嫌,又和好如初。
誰家夫妻不是吵吵鬨鬨的過來?